謝天硯敬那人為座上貴賓,那從來都是欺負別人的臉此時此刻竟然也會訕笑著討好別人。
真的是卷簾門上身,一物克一物啊。
可是木小錦也沒那個心情去欣賞一隻臭脾氣的卷簾門,她默默的轉身,便要往外走去。
“等等!!你沒看見這小少爺要你伺候吃飯麼?”謝天硯正要一把抓過木小錦的手腕將她提回來,卻是被一隻白生生的手掌搶了先,下一刻,木小錦已經身子騰空,一下落到了上座的軟榻上。
謝天硯一愣,低頭看了看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又看了看對麵已經若無其事慢悠悠抿酒的男人。
仿佛剛剛比自己更快抓住八寶團的然後把她放在他旁邊的人不是他一樣。
而剛剛那很是微妙的“不滿意”又是怎麼一回事?
謝天硯神色古怪的多瞄了兩眼,可又再也看不到一絲其餘的表情。他一臉平淡而冷靜,睫毛微垂,然後冰冰涼涼的把食盒推到一臉錯愕的木小錦的旁邊,亦不再說話。
“小哥哥,你的力氣好大嗷!”小男孩直起身子夠了許久,竟也夠不到第七層,便轉頭一臉期待的望著木小錦,兩隻眼睛蹭亮蹭亮。而與他摻和在一起的,還有他身後那個毫不在意的把自己的冷氣場自動發散的男人,他眸色漆黑,帶著某種深沉。
而木小錦便終於是明白了,那個男人此時此刻正在命令自己伺候他孩子。
謝天硯似乎比她明白的更早,狠狠的朝她一瞪,“八寶團!你讓元公子等了這麼久,還要別人自己動手?!你個小蹄子,你今兒個到底是螞蟻轉世?還是螞蟻附身?”
木小錦本就心情扼腕,又遇到這麼個神出鬼沒陰魂不散的父子,此時此刻這個色迷迷的死老頭還來挑釁,不由怒火中燒,猛的拿過食盒的盒蓋,“嗖”的一下便是正中謝天硯喋喋不休的腦袋。
然後拍拍衣角,便在若幹錯愕的目光下徑直冷著麵向走門口走去,跨過門檻,那瘦小又蠟黃的麵目又突然轉過頭來,冷冷笑道:“你才是螞蟻附身,你全家都是螞蟻俯身!!”
她別過眼掠過那個什麼圓公子扁公子,他似乎也正定定的看著她,眸光還是如此深邃又莫名,那裏麵她猜不透的東西太多,可她心情糟糕到了極點,半刻也不想多待,一甩灰袍子,便頭也不回的躍走了。
“……”
謝天硯本想發火的麵目停滯在了當下,五年過去了,他已經習慣了她麵癱且逆來順受懶得反抗的冷性子了,這樣罕見的暴躁又暴力的模樣簡直算的上稀奇,難道今兒下山的時候遇到了不軌之事?莫非那說書的狗嘴死了或者變啞巴了?
謝天硯想了半天也沒有想通,卻聽頭頂上一聲幽幽道:“……他叫八寶團?”似乎還帶著笑。
謝天硯正想抬頭,一本書先落進了懷裏,他一看,登時眼睛一亮,從右到左從左到右來回的翻了一遍,便是心花怒放的將那本帖子寶貝似的放進了懷裏:“早便聽聞沒有元公子的得不到的東西,如今見來,真是爽快,我貪這美味許久,哪知堇媚那小娘子小氣的很,救不成她早就斷氣的相公,就一滴都不給!好不容易從珀殘城拿了些,可總也不夠喝,遠水救不了近火,現在倒好,這酒貼完本到我手裏,真是喜氣,喜氣!元公子想從我這裏換走什麼東西,便是盡管說,我若是能給的,自然不會客套。”
“神醫,我要小哥哥陪我吃飯!”一道甜甜的聲音從七層高的大食盒後麵冒出來,然後便爬到了男人的肩上,撅嘴嘴,很是委屈的重複了一句:“爹爹,我還要小哥哥陪我玩!要嘛!!”
男人挑了挑眉,抿唇也並未說什麼,隻是幽幽的將謝天硯釘在眼底。
江湖上,無影元子攸早已是名聲顯赫,而人盡皆知的是,他最寵愛他那可愛又漂亮的兒子元子鈺,他所作的事情,似乎都會以他兒子的願望為準,他甚至可以用一個驚天寶藏去換的他兒子中意的一頂朱釵,可以說服一城之主讓出整個城池隻為了給他兒子遊戲。
而隻要是他想要的,便沒有得不到的。
天下之人都想拉攏他為之效命,隻是他神龍見首不見尾,這一次罕見的答應了謝天硯替他找來失傳的酒譜,目的尚未明確,如今兒子先開口了,還是隻要“小哥哥陪他玩”這等簡單之事——
謝天硯正開心,卻立馬有些猶豫了:“元公子,那八寶團性子不穩,剛那凶殘勁你也看見了,要不,我給你換個小廝隨你伺候?”
元子攸淡淡的抿了一口酒:“我會在滄封山住上一月,這一月,八寶團隻需要伺候在我兒子身邊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