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才是馮氏想不通之處——江絮為什麼說看到了振哥兒?就連振哥兒死的那日,身上的衣著打扮都沒有說錯半分,就像是她親眼見過一樣。
馮氏十分確定,江絮絕沒有見過振哥兒。那麼,她為何那樣說?孫嬤嬤又為何配合她說?難道,世上當真有鬼?
想到此處,馮氏隻覺脖子後麵似乎拂過一陣冷風,頓時繃緊了身子。
世上絕不可能有鬼!
要麼是振哥兒的那件事暴露了,要麼是江絮和孫嬤嬤聯合起來騙她!
馮氏的手指緊緊捏著扶手,眼神陰鶩。臭丫頭的那番話,江子興也聽到了,他會信以為真嗎?
“夫人?”這時,孫嬤嬤的出聲,打斷了馮氏的沉思。
馮氏抬眼看過去,隻見孫嬤嬤還跪在地上,眼神一掃,看向屋裏的丫鬟們,淡淡說道:“都是死的嗎?怎麼還叫你們嬤嬤跪在地上?”
孫嬤嬤忙道:“不敢勞動姑娘們。”自己雙手撐著地,慢慢站了起來。抬頭看了一眼,猶豫了下,說道:“夫人讓我敲打那個丫頭,老奴按照夫人的吩咐做了,隻不過……”
馮氏眼神一閃:“隻不過什麼?”
“隻不過,似乎沒有什麼用。”孫嬤嬤皺了皺眉,“老奴一說,她便露出一副眼淚汪汪的樣子。說得重了,她便開始哭,竟不知憤怒為何物一般,隻知道哭。”
“沒用的東西!”這時,一個清脆的少女聲音傳來,隻見江予彤邁進門來,一臉不屑地道。
江予彤方才聽說孫嬤嬤似乎被江絮整治了,便過來瞧一瞧,哪知才進來便聽到孫嬤嬤的話,頓時十分不屑。
“嬤嬤的臉是怎麼回事?不是被人打了吧?”走得近了,看清孫嬤嬤的臉,江予彤懷疑地道。
孫嬤嬤連忙擺手,一臉慚愧地道:“都怪老奴不中用,眼睛不好使,一路跌了幾回。”
馮氏自己一肚子陰私,卻最不喜女兒學這些。誰敢在江予彤麵前提這些,她定要狠狠發落的。
“哼,你們隻管瞞著我吧。”江予彤也不是傻的,馮氏瞞著她許多事,她又豈會一點兒也察覺不到?隻不過,馮氏又不會害她,她也懶得追究就是了。
往旁邊一坐,逗起馮氏屋裏的鸚鵡來。
有江予彤在這裏,許多話便不好說了。馮氏看著垂下頭,一臉羞愧的孫嬤嬤,溫柔笑了笑:“嬤嬤不必在意。既然那丫頭如此軟弱,倒也叫人放心許多。”
哼,既是個沒用的就好,正好給她女兒做一條狗,一條聽話的狗。
馮氏的眼神充滿不屑,比她那個娘還沒用,早知她是這般怯懦的,倒不必做那些小動作了,沒得沾一身腥。
想到江絮在江子興麵前說的那些話,以及那副看起來毫無破綻的走路姿態,眼神又深了深。
“竟沒見過這樣沒用的!”孫嬤嬤抬頭看了馮氏一眼,腦中浮現芙蓉院中江絮似笑非笑,有恃無恐的樣子,違心說道:“老奴才不過說了兩句,什麼詞兒都沒來得及用呢,她就哭天抹淚的!”
聽到這裏,馮氏有些納悶:“她從小長在那種地方,按說沒少挨白眼才是,怎麼才說兩句就受不了,動不動就哭,跟沒吃過苦似的?”
“老奴也覺得奇怪。”孫嬤嬤說道,“徐管事回來時,說是親眼看到易媽媽擰那丫頭,那丫頭一聲不吭,一看就是苦日子過慣了的。老奴給她換衣裳的時候,也打量了她的手,粗糙有老繭,真個兒就是做慣粗活的。”
馮氏若有所思:“嬤嬤記不記得她剛下轎子的時候?那張小臉一露出來,滿院子的下人都盯著她瞧。雖然又蠢又丟份,但那雙眼睛一掃一瞄,卻是風情無限,我瞧著嫌棄她的人不多,憐惜她的倒不少。”
江絮生得太好了,不僅繼承了陶氏的美貌,而且青出於藍。而且,她雖然在青樓長大,易媽媽卻並不十分苛待她,除了做活的雙手,其他地方均是細皮嫩肉的。白裏透粉,細膩無暇,沒幾個人比得上。
“哼,漂亮有什麼用?”不等孫嬤嬤說話,坐在一旁逗鸚鵡的江予彤開口了,輕蔑地道:“長得再好,也不過是替我做我不想做的事,給江家謀利的一條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