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氏看著站在廳中的少女,時而麵露怯懦,時而麵露嬌俏,眼神深了深,緩緩笑了。
剝奪她對柳枝的信任?俘獲柳枝的衷心?看向江絮的眼神,猶如看向花圃裏的小蟲子。
有心計不可怕,可怕的是心計深沉。似江絮這樣心思淺顯又天真的……倒真是陶氏肚皮裏爬出來的,與陶氏一個模樣。
馮氏的臉上露出溫柔的笑容:“柳枝能合你的眼緣,是柳枝的福氣,也是你的福氣。往後你在府裏,也算有個知心的人了。”
站在馮氏身後的大丫鬟珊瑚,低下頭掩蓋住眼中的笑意。分明半個貶低的字眼都沒有,卻將江絮貶低到與丫鬟一般,夫人真是高明。
江絮假裝聽不懂,低下頭羞澀地道:“其實,絮兒更想與彤兒親近的。”
馮氏一聽,臉色變了。什麼叫更想與彤兒親近?她最後選擇了柳枝,難道彤兒還比不得一個丫鬟麼?
“大小姐說話可要當心。”珊瑚抬起頭來,口氣不悅,“將官家千金的名諱與奴婢相提並論,是十分犯忌諱的。來日若在外麵說起,可是要招人恥笑的。”
江絮聽罷,臉色一白:“我,我不知道。方才夫人說我與柳枝,我以為沒關係的。”說到這裏,頓了頓,“難道嫡女和庶女是不一樣的?”
珊瑚聽罷,頓時一噎。
馮氏心裏亦咯噔一下,什麼嫡女、庶女,難道江絮知道了什麼?
不,不可能,陶氏不敢告訴她的。
“絮兒真是聰明,不止是過目不忘,而且還會舉一反三。”馮氏微微笑道,麵上看不出絲毫異樣,“既如此,不妨交給絮兒一件好差事。依絮兒的聰明,定然是再合適不過的了。”
來了。江絮心中暗道,麵上做出一副好奇模樣:“是什麼事?”
“待會兒你就知道了。”馮氏笑了笑,站起身來,往外麵迎去:“老爺來了?給老爺請安。”
滿麵笑容,仿佛昨晚因為江子興睡書房,尷尬又惱怒的人,並不是她似的。
一幹丫鬟們紛紛行禮:“給老爺請安。”
“絮兒已經起了?”江子興行至上首坐定,搭眼一掃,隻見江絮站在廳中,江予彤還不見人影,“彤兒呢?”
馮氏掩口一笑,眼角朝旁邊一掃:“珊瑚,你告訴老爺,咱們二小姐做什麼好事了?”
江絮搭眼看著,隻見珊瑚上前一步,行了一禮,才笑說道:“二小姐昨日讀書讀得太晚,早上便沒起來。奴婢方才到碧霞院去瞧時,二小姐才起身。”
“這丫頭,就是愛讀書,我幾次勸她,姑娘家讀那麼多書做什麼,又不做官,她聽了還和我急呢。”馮氏一邊笑著,一邊端了沏好的茶遞過去。
江子興接過來,抿了一口,說道:“她喜歡讀,就叫她讀便是,腹有詩書氣自華,淑女便該多讀書。”
夫妻兩人一唱一和,也不知有心還是無意,生生將早起請安的江絮說成無所事事的閑人,起得晚了的江予彤是腹有詩書氣自華的淑女。
一旁,珊瑚順過了氣,斜著眼角瞧了過來。還想跟二小姐搶奪寵愛?也不照照鏡子看看自己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