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子興的目光陰沉如冰,像要將人凍成冰,又帶著一股陰狠,像要舉起大錘,把凍成冰塊的人狠狠砸碎,碎成齏粉。
對上他陰狠的目光,江絮不僅不怕,反而有些快意。
“老爺答應我嗎?”她仰頭看著他,輕聲說道。
他不是不叫她向馮氏尋仇嗎?她不尋仇就是。
他告訴她,尋仇遠沒有獲得更大的利益,來得更有價值。她便為了更大的利益而行動。
怎麼?他反而驚訝了?
“誰告訴你的?”江子興隻是沉聲問道,目光陰沉沉地盯著她。
江絮壓下心中澎湃的快意,微微別開眼:“老爺覺得呢?”
這件事知道的人並不多。膽敢隨意在她麵前開口的人,也不多。幾乎一瞬間,江子興就懷疑到馮氏的頭上去。
可是,馮氏到底想幹什麼?江子興卻猜不透了。
“不論誰告訴你的,這都不是真的。”江子興沉聲說道,“你不要多想。”
如果那件事被人挖出來,他必定會遭受一大波的痛斥。他如今官居戶部尚書,二品大員,站得高,想要將他拉下來的人也更多。如果透露出去,隻怕一窩蜂的人都來咬他。
江絮幾乎以欣賞的目光,看著江子興難看的臉色:“不是真的嗎?可是,這明明是……”
“都是假的!”江子興喝斷了她,“不管你如何為你母親不平,我希望以後不要再聽到這種話!”
假的?假的!江絮心中湧上一股怒意,他真有臉說是假的!
張口才要說話,驀地被外頭跑進來的長安打斷了。
“老,老爺,老爺!”長安門都沒敲,就如猴子一般竄了進來,“老爺,老爺,老爺!”
“沒規矩!”江子興正在氣頭上,見長安大呼小叫地竄進來,話也不知道說,隻知道喊“老爺”,氣得一巴掌扇過去。
長安捂著臉,也不敢叫痛,抬起頭恭恭敬敬地看著江子興說道:“老爺,外頭,外頭又有人來提親了!”他說到這裏,餘光一掃江絮,然後咕咚一聲,咽了口唾沫。
江子興氣得揚手又給了他一個巴掌:“向誰提親?話也說不利索了嗎?”
“向,向大小姐提親!”長安是一路跑著進來的,氣還沒喘勻,說話自然哆嗦了幾分。
話音落下,氣得江子興抬腳踹了他一個跟頭:“大小姐與燕王殿下定了親,京裏誰不知道?向大小姐提親?給我打出去?”
“可,可是,提親的人是晉王府的呀!”長安這回摔得狠了,沒有爬起來,捂著被踹的地方說道。
江子興張口便道:“那也打出去——等等,你說誰?”
“晉王府!晉王府的人來提親!”長安大聲道。
江子興瞪大眼睛,如同見了鬼一般,走到他跟前又問道:“你再說一遍,是誰?”
“回老爺的話,是晉王府的人來了,向大小姐提親!”長安倒是很理解江子興的驚訝,畢竟他也很驚訝來著!
江子興愕然,好半晌才又問道:“晉王府替誰向大小姐提親?”
萬一他理解錯了呢?是晉王府替別人提親的呢?
長安的臉上帶著一抹同情,他看了看江絮,咽了口唾沫說道:“替晉王提親。晉王看上了大小姐,要聘大小姐為晉王妃。”
聞言,江子興如被雷擊,滿臉愕然表情,後退兩步。
“他向絮兒提親做什麼?”江子興喃喃道,又驚疑,又不解。
長安搖頭,咽了口唾沫,又道:“是晉王親自帶著人來的,就在客廳裏等著。”
“什麼?!”江子興不由瞪大眼睛,猛地回過神來,“晉王就在府裏?你怎麼不早說?”
狠狠瞪了長安一眼,然後大步往外走了出去,準備覲見。
長安才緩過勁兒,從地上爬起來,抬腳要走,忽然想到什麼,對江絮恭恭敬敬行了一禮,才轉身跑出去了。
留下江絮在屋裏,也是一臉愕然。
晉王向她提親?沒弄錯吧?
她想起裴君昊對她說的話,什麼他和晉王可熟了,什麼他說什麼晉王都會聽的,什麼他馬上就救她脫離苦海——這就是他救她“脫離苦海”的法子?
一時間,腦中紛亂起來。
如果晉王府替裴君昊提親還罷了,怎麼是替晉王提親?難道……
想到一個可能,江絮驚愕得瞪大眼睛!
裴君昊說,他和晉王可熟了,熟得能穿同一條褲子!難道,他們也熟得能共用一個妻子?
想到這裏,江絮白了臉,踉蹌後退幾步,身子抵到了桌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