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鳳隕看他一眼,便知他不敢,眼底閃過一絲冷笑。目光落在一箱箱聘禮上,拔劍大步走過去,挑開一隻箱子,揮劍便砍。
他接到信兒就匆匆趕來了,下人也沒帶幾個,這一箱箱,叫他一個人丟出去,根本不可能。隻不過,毀了它們還是不費力的!
但聽一聲聲布帛破裂聲,裴君昊叫人扛來的綾羅綢緞,全都碎成一條一條。上好的錦緞在陽光下反射出光滑如水的色澤,閃花了一幹下人的眼睛,紛紛露出滿臉可惜的神色。眼睜睜看著一箱錦緞碎成一條條,眨眼間鋪滿了地麵。
“呀!”聽到動靜,站在窗戶跟前看見這一幕的紅玉,氣得眼睛都睜大了。跺了跺腳,進屋稟報江絮去了:“小姐,燕王殿下把公子帶來的聘禮全都砍了!”
江絮一愣,站起身來:“什麼?”
“小姐,你快出去看看吧!”紅玉心疼得不得了,直把江絮往外推,“滿京城最新花式的綢緞、首飾都被公子搜刮來了,就這麼被燕王殿下毀了!”
小丫鬟氣得快哭了。
裴君昊對江絮的一片心,她們沒有一個人不知道的。從一老早,裴君昊就開始準備東西了。哪個綢緞莊出了新品,他就帶人親自去看,隻要看上的,不管是不是被別人定下了,一律搶了回來。
還有珠寶首飾,除了請工匠打造的特別款式,還有一些是裴君昊四下溜達時看見的有趣新穎的單品。在他心裏,江絮是獨一無二的,因此買的東西也都要是獨一無二的,隻要他看上的,就不許別人再戴,因此全都買下來,隻留一份,其餘全都融了。為此,不知跟多少人打了架。
可是,就是他這麼搜羅來的東西,卻在裴鳳隕的劍下,飛快地銷毀。
江絮見兩個小丫鬟都露出淚意,連忙走了出去。她雖然不想嫁給裴君昊,但那並不是因為裴君昊不好,而是因為他太好了。因此,聽說裴鳳隕要毀了裴君昊帶來的東西,第一個念頭便是阻止。
“住手!”江絮來到院子裏時,箱子已經開了好幾隻,近乎三分之一的東西已經毀在裴鳳隕的劍下。
看著鋪了滿地的碎成一片片的各色各樣的上好綢緞,又看著被裴鳳隕砍毀的金銀珠玉的首飾,江絮隻覺心中騰起一股濃濃的怒意。
“燕王殿下這是做什麼?”江絮站在階下,麵上滿是清冷,“毀了我的屋子不算,又要毀了我的院子嗎?”
裴鳳隕聽到她的聲音,立時止了劍,提在手裏垂在身側,緩聲說道:“這是裴君昊帶來的東西,沒有任何意義,本王毀了它們,也是怕礙了你的眼。”
好一個沒有任何意義!好一個怕礙了她的眼!
江絮冷笑一聲,指著滿地的綾羅綢緞的碎片:“燕王殿下可否估算出來,這些錦緞值多少銀子?”
裴鳳隕一愣,低頭看了看,擰眉說道:“幾千兩銀子而已。”
裴君昊帶來的都是好東西,既是上好的料子,又是最新的款式花色,裴鳳隕不至於看不出來。他心裏有些吃味兒,口氣裏便帶了幾分不屑。
“幾千兩銀子,而已?”江絮冷冷一笑,走了過來,俯身撿起一片綢緞碎片,捏在手裏說道:“世上有多少窮人,連飯也吃不起一口,蔽體的衣裳也沒有一件,一個銅板夠他們活三天。而幾千兩銀子,在燕王殿下的眼中,隻是一個‘而已’?”
裴鳳隕的眉頭皺了皺,為江絮的刻薄,有些不舒服:“那跟此事有何幹係?”
“有何幹係?是啊,可真是一點兒幹係都沒有!”江絮冷冷看他一眼,甩了手裏的碎布料,就轉身往回走:“如此冷心薄情,沒有一絲一毫仁善之心之人,絮若嫁給此人,真是作了十八輩子的孽!”
此話一出,眾人臉色皆變。
“住口!”江子興最先反應過來,鐵青著臉怒喝。餘光瞥了一眼裴鳳隕,見他眼中湧動著無比的怒氣,頓時心中一跳,走過去揚手扇了江絮一巴掌:“你怎麼敢對燕王殿下無禮?”
江絮頓時被打得臉一偏。江子興這一巴掌著實沒留力氣,她的臉上立刻就腫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