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起來,這樣坐在地上,成何體統?”隆安帝的眼角直抽抽。
裴君昊便哇的一聲又哭了,還用黃帛捂著臉,嗚嗚邊哭邊道:“我要體統幹什麼?我媳婦都被人搶了!裏子麵子都沒了,沒尊嚴沒媳婦,連皇伯父也不向著我,我不活了,嗚嗚嗚!”
“晉王殿下,您且起來,皇上年紀大了,聽不得人哭。”蘇公公見隆安帝的額角青筋都迸出來了,連忙走下去攙起裴君昊。
裴君昊不僅不起來,反而一把撇開蘇公公的手,整個兒躺在大殿的地上,撒潑起來:“爹啊,娘啊,帶兒子走吧!”
蘇公公拉他不起來,急得出了一頭的汗。隆安帝坐在案後,幾番叫他起來,他也隻是哭得更響。一時間,竟是奈他莫何。
皇後娘娘帶著宮女來到時,便見到大殿內的地上躺著一個披頭散發,衣衫襤褸的身影,正一遍遍在地上滾動著,邊滾邊哭。而隆安帝則坐在案後,閉著眼睛,耳朵已經用軟絹塞上了,蘇公公正在他身後給他按摩太陽穴。
“皇上,這是怎麼回事?”皇後有些驚訝地道。
聽到皇後的聲音,已經滾到大殿另一頭的裴君昊連忙往回滾,一直滾到皇後的腳下,攔住她的去路:“娘啊,是您嗎,您要帶昊兒走了嗎?”
皇後這才看清,這個撒潑打滾的人是裴君昊。
其實,她就是不看,她也知道這是誰。敢在大殿上撒潑打滾還沒被叉出去的,除了四六不著的晉王,也沒別人了。
非常淡定地抬腳從裴君昊身上跨過去,皇後娘娘走到隆安帝身邊,掩口忍笑問道:“這是怎麼回事?臣妾在長樂宮便聽說,晉王讓燕王給打了?”
“給皇後娘娘請安。”蘇公公給隆安帝除了耳朵上塞的軟絹,方才跪下行禮。
皇後娘娘揮手叫他平身,然後看著一臉無奈與疲意的隆安帝,終於忍不住笑出聲來。又回身看了一眼裴君昊,低聲笑道:“這麼多年過去,永遠還是晉王最叫皇上沒轍。”
隆安帝一臉無奈:“如果能重來,朕寧可禦駕親征。”
老晉王夫婦雙雙戰死沙場,倒是成就一段佳話,隻苦了他們這些活著的,對著一個熊孩子打也打不得,罵又罵不聽,生生愁個半死。
“爹啊,娘啊……”下麵,裴君昊又滿地打滾地又哭又叫起來。
恨得隆安帝握緊拳頭,隻恨不得掐死他:“他怎麼就長成這樣兒?”
皇後娘娘往下看了一眼,笑道:“這孩子從小就這樣兒,也並不是跟誰學的,興許娘胎裏帶出來的吧?咱們也不是沒掰過,硬是掰不過來。”
說到這裏,皇後娘娘又是忍不住。看著臉色發黑地隆安帝,連忙掩口捂住即將溢出來的笑聲。
老晉王夫婦去世時,裴君昊才四五歲,已經是個治不住的熊孩子,整日哭著鬧著要爹娘,怎麼打、怎麼嚇、怎麼哄,全都不管用。忽然有一天他想明白了,才不哭了。
隆安帝憐惜他年幼失,命人將他接到宮裏來,與皇子們一起教養。這下可壞了,就跟狼入了羊群一般,人人被他捉弄得夠嗆,禦書房裏****是雞飛狗跳,不得安寧。夫子打個盹的工夫,就被他在臉上畫一隻大烏龜,氣得夫子直叫養老還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