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上回不是說,又要調香粉嗎?這就曬了給你用的。”陶氏笑著叫她一旁坐著,然後小心翼翼地行走著一片片花瓣中,把快要被日頭曬到的拖動到陰影中。
“你哪兒弄這麼多花瓣?”江絮卻不坐著,走過來同她一起打理,見著地上的花瓣都是新鮮又飽滿的,每一瓣都完美無瑕,連個缺口也沒有,都是挑出來極上品的,忍不住驚歎。
陶氏笑道:“還能怎麼弄來?不就是公子?”
“他……”江絮不知說什麼了,跺了跺腳,心中羞得不行,口裏迸出一句:“他怎能讓您如此勞累?”
陶氏忍不住笑起來,直起腰,見女兒臉上通紅,襯得一張明媚容顏愈發美得不可逼視,不由得擦了擦手,愛憐地在她臉上輕撫一下:“我不累。我空有一肚子料理花兒的學問,卻無處可用,正覺著可惜。倒是你,回頭見了公子,對他客氣些。”
江府倒了,但是裴君昊對江絮的態度,卻一點兒也沒有變。因著離得近了,更是一天好幾趟往外跑,烤個雞腿要送過去,熬一碗粥要送過去,便連朱嬤嬤叫茯苓炒的瓜子,他也要搶了來,因怕露行跡在江子興眼裏,便剝好了送過去。
聽說江絮要調香,但收集幹花瓣麻煩,便不知從哪裏撈了幾大包袱鮮花,摘得幹淨了,叫她晾曬起來。曬成幹花,再給江絮送過去。陶氏想起女兒素來對他不客氣,倒不禁有些心疼起來。
江絮低著頭,嘴唇抿了起來。慢慢的,點了點頭:“嗯。”
“既然如此,你便去勸勸他吧。”陶氏見她點頭,不禁笑了,“他昨兒個不知從哪裏回來,生了一肚子氣,聽茯苓說,兩頓飯沒吃了,一個人在屋裏發脾氣。朱嬤嬤她們都勸不動,打算他再不吃就把你叫來的。可巧你來了,便去勸勸吧。”
江絮驚得抬起頭來:“他怎麼了?”
她來了好一會兒了,一直沒見他跟來,以為他不在的。沒想到,他在府裏,但是因著什麼生氣,才沒過來?
這倒叫江絮好奇起來。不是她自大,而是裴君昊對她的態度,全然是把她放在第一位的,從沒有什麼排在她前頭。這是發生什麼了,生這麼大的氣?
“我這就去瞧瞧。”江絮好奇極了,叫了下人帶著,往裴君昊的院子裏去了。
裴君昊此時不僅在生氣,而且生很大的氣。背著手在屋裏走來走去,擰著眉頭,一臉恨恨的樣子。走得累了,便躺在床上,抿著嘴,恨恨地瞪著上空。躺得煩了,便翻身躍到屋頂上,坐在房梁上,看見蜘蛛在織網,便伸出手指,壞心眼地全都戳斷。
蜘蛛是個固執的,發現網斷了,便去補。裴君昊心裏有氣,便拿它撒氣,眼看著它補好一根,便又戳斷,一邊戳,一邊嘴裏罵:“戳死你個龜孫子!戳死你!戳死你!”
江絮進來後,找了半天沒找見人,忽然聽到上麵傳來聲音,不禁抬頭看去。但見房梁上坐著一個披頭散發,滿臉都是灰,抹得烏七八糟的人影,頓時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