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鬧啦。”看著院子裏來回跑動的身影,江絮忍不住擰起眉頭,“你肩上的傷還沒好,仔細著些吧。”
裴君昊的手裏牽著紙鳶,一臉笑嘻嘻地跑過來:“你不說我還不覺得,肩膀好像有點痛,你替我拿一會兒。”
“不舒服就快回去吧。”江絮退後,“我不玩這個,你收起來拿走吧。”
“不要。”裴君昊搖頭道,掰過江絮的手,硬往她手裏塞,“我好容易才放起來,就這麼收起來,多可惜。你替我拿一會兒,就一會兒。”
江絮忙推他:“我不要。”
一邊說著,一邊目光匆匆掃過周圍,隻見宮人們紛紛低著頭,都沒往這邊看,心裏依然止不住砰砰直跳,咬唇瞪了裴君昊一眼。
有沒有眼色?這是他能胡來的地方嗎?她如今頂著燕王妃的名聲,他就不知道替她考慮一下嗎?
裴君昊當真一點兒也沒想到似的,被她用力瞪著,依然笑嘻嘻的,耍賴似的往她手裏塞:“別害怕,很容易的,如果你不會,我教你。”
兩人不免挨得極近,哪怕江絮極力避免,架不住裴君昊使勁往她跟前湊,手腳一時挨挨蹭蹭的。坐在一旁的吳太妃,眯了眯眼,慢悠悠地說道:“年紀大了,總是容易困。”
就著一旁老嬤嬤的攙扶,站起身,邁動著腳步往屋裏走去了。
扶著老太妃的老嬤嬤,自始至終耷拉著眼皮,沒往那邊舉止親密的小年輕看一眼。扶著吳太妃,仿佛什麼也聽不見似的,一路往屋裏走去。
她們年紀大了,還有幾年飯吃,幾年日頭好曬?年輕人的事,她們管不了,也沒興趣管。
“你再這樣,我生氣了!”江絮抽不開身,又不好立時給他一巴掌,急得直是跺腳。
裴君昊便笑嘻嘻仍往她跟前湊:“絮兒別氣,我自己放就是了。”
站在宮牆外的裴鳳隕,抿緊薄唇,慢慢仰起頭來。
繪製得顏色鮮豔的紙鳶,在宮苑上方高高飛舞,看起來輕盈而自在。
她嘴上說生氣,其實一點兒也不生氣吧?
耳邊又傳來裏頭兩人拌嘴的聲音,裴鳳隕仰頭看著迎風飛舞在上方的紙鳶,薄唇抿得更緊了。絮兒跟他說話的時候,從沒有過這種口氣——叫人忍不住把她疼進心坎裏的嬌嗔。
她一定很喜歡裴君昊。
不僅喜歡,而且打心底裏依賴。
否則,她不會用這種口氣跟他說話——明是嗔怒,暗是撒嬌。
明明早就知道了的,可是心裏還是忍不住發疼。他不理解,那小子有什麼好的?為什麼絮兒喜歡上他,就不回頭了呢?
他聽著裏頭傳來的聲音,一個可惡得叫他想拔劍刺成馬蜂窩,一個嬌嗔發甜叫他忍不住想箍在懷裏。最終,他抿了抿唇,從紙鳶上收回目光,轉身走了。
江絮跟裴君昊拌著嘴,目光不經意間一瞥,隱約看到一抹烏色身影閃過,心頭忽然一動。該不會是裴鳳隕來了吧?算起來,他也該出發了。
想到這裏,她瞪了裴君昊一眼,抬手推開他,往外走去。
“絮兒,別生氣呀。”裴君昊像牛皮糖一樣纏上來,緊緊跟著她的步子,“你要去哪兒?出去放紙鳶嗎?其實禦花園最好的,我們可以把線綁在石墩上,然後坐下賞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