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時辰之後。
元尾和木茴擦幹身上的水蛛,穿上幹淨的衣服,兩人頓時神清氣爽,一掃之前的燥熱與疲乏。
“哥,一會我們去大路走,找個路人問問最近的鎮子怎麼走。”
“等等,我怎麼聽你的意思是你也不認識路啊?還有還有,最近的鎮子是什麼意思?我們這次出來難道要隨便找個鎮子?”元尾雖然未曾見過世麵,但他不傻,相反的是,他非常聰明。所以從木茴的言語裏聽出了些不妙的味道,他也越來越覺得這個莫名其妙出現的弟弟有些不靠譜。
“我怎麼能不知道路呢?朝著南方徑直走就對了,當初我就是這麼來的。再,我才十歲,不怎麼記路,去問路總歸保險一些。嗬嗬,哥你就別瞎擔心,聽我的沒錯。向南!向南!”對於質疑,木茴倒是毫不在意,回答的滴水不漏。
元尾還想問些他來時的細節,木茴卻總以年輕記不住為由搪塞了過去。
此時已是中午,夏日驕陽惡狠狠的盯著凡間的一切,大路上沒有一個人影,隻有路兩邊密林裏傳出夏蟬的聒噪。
兩人都有些喪氣,元尾依然變幻成山虎,繼續馱著木茴向著南方前行。
“進樹林!進樹林!”木茴突然抓住元尾的耳朵向路邊拉扯,就像農夫驅趕拉車的牛馬。
“幹什麼啊,一驚一乍的。”元尾搖頭擺脫了耳朵上的魔爪,沒有聽木茴的指示。
“你個笨虎,前麵有殺人掠貨的劫匪,你不想活了啊?”木茴有些氣急敗壞。
“真的?”元尾嚇得不輕,他一個虎躍竄入樹林,沒成想枯葉裏藏著一條粗壯的樹根,將他絆了個嘴啃泥,連帶著背上的木茴結結實實甩倒在灌木叢裏。
“你個死虎、笨虎、傻虎,你想摔死我啊。這要是在當年…當年…哎呀、哎呀摔死我了!”這一跤摔的夠狠,木茴呼搶地的在灌木叢裏爬不起身。
可是,四周依然隻有蟬鳴,元尾伸長了耳朵,聽不到任何人畜的聲響,他疑惑的問木茴:“哪裏有打架的?我怎麼聽不到?”
“你笨你還不承認,過來馱著我慢慢向前走!”
兩人低伏著身體,在灌木的遮掩下又向前行走了一炷香的功夫,元尾這才聽到叮叮當當打鐵一樣的聲音。他轉身想逃,卻在木茴的堅持下又向前匍匐了半裏地,打鬥的雙方已經看的清楚。
打鬥應該持續了很久,地上已經躺了十幾具屍體。看樣子像是過路的商隊遭遇了劫匪,可悲的是雙方勢均力敵,所以死了大部分,留下依然拚鬥著的隻有兩個差不多年齡、差不多身材的中年漢子。兩人都是狠角色,一把寒鐵刀,一把開山斧,你一刀我一斧有來有往,招式上沒有什麼賞心悅目神秘莫測,有的隻是力量及度上的碰撞,像極了兩季山中拚命的山獸。
木茴有些意興闌珊,招呼了元尾就想離開:“走吧走吧,沒什麼好看的,就是些笨人。”
打鬥的兩人卻在此刻分出了高低,用刀的耍了個花招騙過斧頭,一刀砍掉了對方半個腦袋。而他自己也累脫了力,噗通跌落在塵土中。
“救我!救我!”微弱的呼救聲從那人口中傳出,他勝了,卻也危在旦夕。
呼救聲像是有神秘的吸引力,吸引著元尾不由自主的向他走去。
“你要幹啥?”木茴一把拉住元尾的尾巴。
“我去救他。”
“為什麼?”
“我是個郎中啊,哪有見死不救的?”
“狗屁郎中!你不就是給猴子山狼接過骨頭?誰承認你是郎中來著?”
“爺爺曾經過,救人一命勝過七級浮屠。”
“你…你…好好好,你去救人好不好先變成人形啊?”
木茴扛不住元尾的堅持,兩個人還是來到了那人身邊,看他的衣著打扮,像是富貴人家。這人情況很慘,身上大大的傷口不下百處,其中最致命的還是左腿的砍傷,整條左腿在膝蓋以上幾乎全部斷掉,隻留了層薄薄的皮肉粘連在一起,鮮血狂湧,如果得不到治療,不用多長時間就會血盡而亡。
“救我…”那人恍惚間看到元尾兩人的身影,眼睛裏有了絲絲希望。
“我會盡力救活你…忍住痛…”元尾從腿部殘疾,看著那人腿上的傷,勾引起自己的傷心事,更加堅定的要給他療傷。
鮮血、殘肢對於元尾來毫不陌生,在兩季山的山獸身上、在自己身上,他都有親身體驗。他心的扶正斷肢,在碎肉裏挑出血管,樹刺當針,樹皮做線,將斷開的血管重新縫合到一起,然後是筋骨。那腿骨被重斧砍斷,又有了些碎裂的跡象。元尾將骨頭周圍的血肉剖開,找了堅硬的藤條將其對正夾緊,然後層層纏上樹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