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仲夏沒有回答,默默站起身將幾個人的碗筷收進水池。
梵雋崎想說什麼,她非常清楚。他的話,像一顆石子投入平靜的湖水,自然會激起層層的波瀾。可是,湖終究還是在那裏,就如她的愛。
“仲夏,到此為止吧,我真怕你繼續下去會受到傷害。”梵雋崎見歐陽仲夏不說話,心中的擔心更重了。
當他對樸允熙說出自己心中那個人就是歐陽仲夏的時候,一切似乎都是很隨意的,至少他覺得隻是用仲夏做了個借口,就像允熙和他曾經拿對方做借口一樣。可現在,他不再這樣想了。也許一切早已在冥冥之中注定,雖然自己也不知道是何時發生的,但就是這樣發生了。
歐陽仲夏在不知不覺間,悄悄地走進了他的心裏。
“梵雋崎。”仲夏的神情很平和,就像敘述著與自己毫無關係的事情一樣。梵雋崎的話讓她徹底冷靜下來,也正因為冷靜,她才更加明白,自己一直以來做的事,沒有錯。
“我曾經有過一個夢想,我現在做的,隻是想讓這個夢做得更長一點、更真一點、更美一點,讓我在有一天必須夢醒的時候留下一些回憶。我隻要在努力,夢想就在繼續,如果我早早就放棄,那我的一切在十五歲的時候就該結束了。
我知道,夢裏可能發生什麼,也許我會摔倒,也許我會受傷,甚至也許我這一生從此都不會再有別的夢,可這又怕什麼?摔倒了,我就爬起來;受傷了,我的傷疤會告訴我,我真的曾經活在夢境裏;從此不再有夢……如果這個夢夠美,這一生也值了,我也就不再需要別的夢。”
“仲夏……”梵雋崎突然感到一種從未有過的悲傷。歐陽仲夏的柔弱外表,與她的內心完全是兩種截然相反的特質。她要奔向太陽,也早已做好了最壞的打算,麵對這樣的仲夏,梵雋崎覺得沒有任何語言可以表達自己此刻的心情,而且,仲夏也並不需要。
一陣電話鈴聲打斷了短暫的沉默,仲夏連忙抓起手機,接聽了電話。
“喂,張助理,是我,歐陽仲夏……”她一邊說著,一邊示意梵雋崎先坐一下,自己則走進了臥室,輕輕拉上了門。
張惠美是打電話叫她明天去公司的。明天所有人員要到場,進行最後一次準備。金勳昊明天上午有一場雜誌封麵的拍攝要做,下午三點才能回到公司。所以預定的時間是三點半開始。
電話裏張惠美又問了一下仲夏準備的情況,正說著,聽筒裏傳來金勳昊的聲音“這裏是不是要改短一點”,張惠美連忙和仲夏簡單說了一下,就匆匆掛斷了電話。看來他們今天還在公司加班。
歐陽仲夏輕輕歎口氣,金勳昊的工作負荷已經超過了她之前的想象,人們隻看到明星在人前的光芒,誰又會知道他們背後的努力和汗水?
拉開門走出臥室,仲夏沒有發現梵雋崎,她連忙推門出去,見大媽正在院子裏收衣服。
“大媽,看到我朋友離開嗎?”
大媽使勁點著頭,“看到啊,看到兩個呢。第二個出去的這個,比第一個更帥!”說到這,大媽捂著嘴笑了,“你這個姑娘,才說你沒有男朋友,這一下子就來兩個,我看都不錯。”
不等大媽說完,仲夏連忙跑出院子,四下張望。狹窄的街道兩旁,三三兩兩的行人來來往往,並沒有梵雋崎的影子。
歐陽仲夏慢慢走回自己的房間,見水池中的碗筷都已經洗幹淨放回了原處,餐桌上也收拾幹淨,連垃圾袋都被帶了出去。梵雋崎也是留學在外,看來平時在自己那裏也會做不少事。仲夏笑著搖搖頭,回到房間繼續準備文件。
……
周一清晨,歐陽仲夏起得非常早,洗了個澡,換上那套粉色的裙子,又對著鏡子用了點唇膏。她的五官很精致,基本不用怎麼修飾就顯得很好。仲夏對著鏡子裏的自己笑了笑,背起背包就準備出門。
當她的手觸碰到門把手,猛地心念一動。又走回鏡子前打量了一下自己,突然像被什麼驚醒一般,手忙腳亂地換下裙子,換上了一件舊的灰色T恤、一條洗得發白的牛仔褲。又重新洗了洗臉,把臉上多餘的色彩全部洗掉,隻擦上一層護膚品。原本披散的長發,也隨手抓成一個馬尾,鬆鬆地攏在腦後。
回到鏡前,剛才光彩照人的淑女,變成了一個穿著隨意的學生,看上去還不如她平時漂亮。歐陽仲夏滿意地點了點頭,對著鏡子中的自己握了握拳頭,歐陽仲夏,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