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給其他孩子講故事,注意到疏語也在聽,然後慢慢從房間角落裏移到了郭莎莎身旁。郭莎莎心裏很緊張,她知道某種變化正在發生。郭莎莎繼續講故事,而後,她感到一雙手搭在了她的肩上。
然後,一個小腦袋從她身後伸了出來,疏語睜著一雙眼睛看著她說:“你讀錯了。”郭莎莎眼皮也沒抬一下,說:“哪錯了呀?”其實,郭莎莎的心都快跳出來了。
有了第一次,剩下的便是順理成章。她們成了朋友。
疏語跟隨郭莎莎到大邑生活了三年,由於老師多,隻擠在一間窄窄的屋子裏。一次散步郭莎莎發現了一個沒有一個人住的醫院,於是她們住進了山頂這座廢棄的醫院,荒草長到一人多高,當地人都不敢去住,說那兒死人太多,生怕鬧鬼。但那裏卻是郭莎莎和疏語的天堂。
最初與郭莎莎一樣“不怕鬼”的還有一位姓劉的大爺,這位大爺成了郭莎莎的鄰居,一個陰雨連綿的初冬,90歲高齡的大爺悄然而去。屍體就停放在離郭莎莎僅十多米之距的過道上。晚上長明燈伴著大爺,郭莎莎起身上廁所時就要經大爺的身邊過,她和疏語沒有半點怕意,隻覺得少了一個說話的伴。
後來,看她們生活得尚好,看她們沒事,當地的人們也紛紛搬到山頂上去住。廢棄的醫院竟因此而熱鬧起來,還救活了一個冰棍廠。
當疏語回到父母身邊時,她已經是個完全正常和孩子了,與人交流沒有任何困難。疏語成功的消息不脛而走,許多有此病孩子的父母都要把孩子送給郭莎莎“治病”,郭莎莎急了:“我又不是醫生,這隻不過是個特例罷了。”後來一位母親不相信,把女兒帶到這個像墳山一樣的醫院,與郭莎莎同吃同住。精誠所至,又一位自閉症的小女孩奇跡般開口說話了。
郭莎莎至今還不時牽掛著疏語,這個讓她感受到育人之美的孩子。
“另類”的烙印從小就“烙”上了
行文至此,或許讀者們要問,郭莎莎為什麼要“出家”?又為什麼要選擇偏遠的農村?她真的那麼自私又無私嗎?她心裏有什麼難言之隱?那兒真是她理想中的世外桃源?
這也正是引起眾多采訪者興趣的真正所在,而那些“采訪者們”卻是空手而歸。隻有你把郭莎莎真正當朋友了,隻有真正深入郭莎莎的內心了,你才會感受到一個真正的郭莎莎,一個在自私中實現無私的郭莎莎,一個真正體現自我實現自我的郭莎莎。
“這不過是一場遊戲,”郭莎莎回憶起當初決定走向農村時這樣說,“沒有任何必然性,也沒有經曆什麼痛苦的選擇。某天我突然覺得,農村更適合我,我就來……我看到農村裏遍地的花兒呀,草呀,我想,應該到農村來,我本屬於這兒。可我沒有力氣,種不了田,來幹什麼呢?於是我選擇了當一名鄉村教師,這挺適合我。”
有舒適的家庭、有理想的工作、有可愛的兒子,這一切在常人眼裏絕對可過的好日子,郭莎莎卻選擇了另外一種生活方式,對於人們難以思議的決定,郭莎莎卻說得很是輕鬆。
郭莎莎今天的行為與她的父母有著必然的淵源。
郭莎莎的父母像她一樣有故事,郭莎莎的外祖父在內蒙古很是了得。郭莎莎的母親是在小姐的閨閣裏長大的,年輕時郭母就進了女子師範學校,讀了幾天書的郭母竟不知天高地厚“鬧起了革命”。這一點對於一個封建大家庭來說是萬萬不可的,可人大心也大的“母親”還是沒恪守婦道,走出了家門,投入到亂世的革命洪流中。在北京,南征北戰的父親與母親相識了,那時是抗戰時期,他們一道並肩作戰,彼此結為生死。
後來,郭莎莎外祖父一家大都沒有好的結果。可就是母親“走”出來了,在臨死時,“外祖父一直念叨他的女兒有眼光,看得遠。”這話後來郭莎莎也數次聽到母親這樣念叨。
中國解放後,郭莎莎隨父母到了重慶,她的父親是當時重慶石油院校的一名校長,母親當了學校一名圖書館管理員。
“小時候父親從不問我們的學習,我們成天躺在母親的圖書館裏看書,看自己喜歡的書。”從小開始,郭莎莎說她就形成了“天馬行空”的性格。
在這樣的寬鬆的學習環境裏,郭莎莎沒感到什麼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