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失手殺人(1 / 2)

我看著我的雙手,它們沾滿了血液,但這些淋漓的鮮血卻不是我的。在地上躺著一具男人的屍體,肚子上插著一把刀,血順著刀刃滋滋地往外流,兩眼翻白,顯然已經死去。關於這個男人,從血緣上我和他沒有任何的關係,但在名義上我要叫他一聲爸,而現在我殺了他。我不想的,我不想殺了他,我也不知道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我當時隻想阻止他繼續再對我媽媽施暴。突然有人在用力搖晃我的肩膀,我抬頭看去,是我的老媽。她正對著我廝聲力竭的咆哮著,我耳朵嗡嗡作響,完全不能聽到任何聲音。但是從嘴型可以清晰地知道她說的話。“小川,快跑,快跑。”直到這個時候我才反應過來,我殺了人,我親手殺死了我的繼父。恐懼感與無助感就像是凶猛的潮水一般從四麵八方向我湧來,我完全沒有任何的招架之力,我覺得我快要昏死過去了。我機械般的跑出家,左右看了看,現在天都已經黑了,而我卻不知道我能逃到哪裏去。腦子就像是剛剛經曆過核爆炸一樣嗡嗡作響,根本無法思考。茫茫大的世界,仿佛一瞬間沒有了我的容身之所、自首對,我現在應該去自首,隻能去自首。讀了這麼多年的書教會了我犯了法要去自首。剛要踏出腳步,突然一個臉出現在我的心裏,此時此刻有一股強烈的衝動,那就是我無論如何現在都要見到那張臉,哪怕世界在下一刻突然崩塌。這麼想著就這麼做著,我一路狂奔到了她的家裏,此刻的時間是晚上九點,這個時候大多的家庭都吃完飯在休息。我靜靜地來到她家門前,手放在了門口卻遲遲沒有敲上去,似乎剛剛的勇氣到了這一瞬間全部消失不見了。門這個時候卻突然開了,我看到了她——張嘉穎,我的同學,也是我的女朋友。在這個羞澀的年紀裏,男女朋友對於我們來說仿佛如同禁忌一般不敢公開談論,但事實上我們在一起很久了,我們彼此是互相的依靠,慰藉和港灣。張嘉穎似乎很驚訝在這個時間點我會出現在她的門口,而且看我一身的血液和驚慌失措知道發生了事情。“聿川,你這是怎麼了?”我不知道該如何跟她說,因為直到現在我都還沒有緩過來:“嘉穎,我...我好像...殺人了。”“什麼?殺人了?你殺了誰?”“向輝,那那個禽獸,他欺負我媽,我阻止他,可是他又反過來打我。他掐著我的脖子,還罵著我們母子倆,我當時都以為我快要死了。最後慌亂我中我...我隨時拿起一個東西...沒想到是水果刀,就捅進了他的身體裏。然後全是血,渾身上下都是血,我發誓不是故意的我隻是想救我媽和我自己。”張嘉穎看著我,走到我的身前,雙手握住我發抖的身體,微微用上力。她的目光堅定,還有一份憐愛。我能夠從她的手心裏感受到溫暖,那是一種讓人安心的感覺,這個世界上隻有她能給我這種感覺。“不要怕聿川,你現在去自首,把所有情況都說出來,你這屬於自衛的情況你會沒事的,相信我。”我機械般的點點頭,緊緊地把張嘉穎擁入懷中,那一刻我真想永遠就這樣抱著她再也不分開。“等我,一定要等我。”“嗯,你放心,我一定會等你的。”當我來到派出所的時候,整個派出所隻有幾個值班的警察,現在大部分的人都已經下班了。警察見我一身是血的進來都嚇壞了,以為我是窮凶極惡的壞蛋,紛紛掏出警棍和槍圍著我。“你誰啊?”我舉起我的雙手,弱弱地說了一句:“我是來自首的。”我被關進了派出所的臨時監獄,在監獄裏還關押著不少的人,這些人個個看上去都凶神惡煞,我有些害怕,走到了角落裏蹲下去,頭埋進我的膝蓋了,不願去看任何人,也不想說什麼話。現在我才有時間好好回憶一下今天發生的事情。在我14歲的時候,我爸在工地上摔死了,我媽獨自拉扯我一個人。向輝是我爸的工友,期間一直照顧著我和我媽,後來我媽帶著我嫁給了向輝,他也就成我的繼父。原本以為一家三口平平樂樂的生活終於來了,可是婚後我們才發現向輝卻是一個酒賭都沾的混蛋,他當初之所以賴上我媽也是因為我爸爸死後那筆可觀的撫恤金。向輝天天在外麵賭,徹夜不回家,即使回到家也是找我媽要錢的。很快我爸的那筆撫恤金就被他給揮霍完了,家裏沒有錢,僅僅靠我媽一個人在餐廳打工,家裏沒有錢了,可是向輝不高興了,逼著我媽給錢,不給就毒打我媽。我媽沒有一天身上沒有傷口,可是既然都已經嫁給這個男人了,又有什麼辦法。上了年紀的她不想再經曆一個失敗的婚姻,用著自己的血汗來維持著這個岌岌可危的家。今天就和往常一樣,下了晚自習我回到家裏,就看見喝的爛醉的向輝把我媽按在地上毒打。我媽的頭早已被酒瓶子打破,血流不止。她一直在向向輝苦苦求饒,可是喝醉了的向輝就像瘋子一般,揮舞著罪惡的拳頭對著我媽的身體狂風驟雨地捶打。那個時候,站在門口的我,不知道是哪裏搶來的一股勇氣,我衝了進去,抱住向輝。可是我的力氣和體型都不是向輝的對手。向輝反手就掐住我的脖子,那一刻我真的就快要窒息了,我慌亂中抓起茶幾上的水果刀對著向輝的肚子頂了上去......然後,然後我就親眼看見他倒在我的麵前,臨死前他的臉上掛滿了驚恐的神情,我想他是對於死亡的害怕吧又或者是沒有想到我會這麼做,就連我自己也沒有想到。他臨死前的那個表情至今都一直出現在我的眼前,像索命惡鬼一樣糾纏著我不放。我突然覺得全身都很冰冷,周圍的空氣瞬間降低了很多。我抱緊了自己的身體,蜷縮在角落裏,忍受著周遭的寒冷。“喂,小子,你犯了什麼事進來的?”有人踢了我手臂一腳,我抬頭一看這人個子不高,努力地擺出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一看就是街上那種誰都看不起的混混。對於這種人我懶得搭理也沒有心情搭理。“嘿小子,活膩味了,大爺我跟你說話呢。”我依舊沒有理他,甚至連頭都沒有抬起來。這人看了看周圍的人,覺得自己在一個小屁孩麵前顏麵盡失,對著我就一陣拳打腳踢。沒有人會相信我身上渾然沒有感覺,沒有一點點的痛覺。能夠感覺有人在碰我,那也僅僅是在碰我罷了,除此之外沒有任何的疼痛感。或許是打累了,這人不再打我,反而自己是打得氣喘籲籲,而我反而像是沒事人一樣隻是擦了擦自己身上的血跡。我看見在監牢的外麵站著一個男人,他此刻也在看著我,臉上掛著詭異的笑容。他的胸前帶著身份牌說明他是一個警察,但他不像我認識的那些警察,皮膚黝黑,留著很長的頭發,劉海都要把眼睛遮住了,但是從頭發的縫隙之間可以看到他的眼神之中透露著一種光芒,深邃無比。那是隻有野獸的眼睛才有的光芒。不知道為什麼,我雖然可以很確定我是第一次見到這個男人,但是他卻讓我產生了一種極度的恐懼感。我有一種清晰而透徹的感覺,這個人將會影響我的一生。我被叫到了審訊室,這個審訊足足晚了2個小時,我本以為當我踏進派出所的那一刻我就會被立刻拉去審訊然後判刑,因為電視上都是這麼演的。我知道蓄意殺人在我們國家是很惡劣的犯罪,每一個殺人犯在大眾的認知裏都是罪大惡極,理當處死的,而我之前也是這麼認為的,可笑的是我現在自己卻成為了殺人犯。終於,在我自己都快有些等不下去的時候,審訊室裏走進了一個人,不過這個人我卻不是第一次見到,就在剛剛我被關在臨時監獄裏的時候他還看著我,那詭異的笑容我現在都無法忘記。很難把這個人和我以往認知的警察形象放在一起,但是他能進入到這裏,並且來審訊我,那就說明他真真正正是一個警察。沒有穿製服而是便服,說明他是一個官不小的警察。這些都是我在小說上麵看來的。這個中年警察做到我的對麵,冷靜地看著我,手裏拿著一堆文件,不知道是關於什麼的。“向輝,也就是你的繼父,在送往醫院的路上死了。”我沒有說話,意料之中的消息,我並沒有抱希望於向輝還活著,在我的心裏其實我真的不希望他活著,那樣我的媽媽就解脫了。用我的以後的下半生來換取我媽的解脫,這個交易我是願意的,算是報答她這麼多年的養育之恩吧。“這樣一來你蓄意殺人的罪名就成立了,不過看你的樣子你好像並不意外。以往殺了人的來到這裏都大喊大鬧說自己是冤枉的,可是你卻不同。年僅17歲,一個高三學生,卻如此的鎮定,我對你實在是很好奇,你有什麼想要解釋的嗎?”“警察先生,我沒有什麼好解釋的,人是我殺的,我承認,我願意接受任何的法律處罰。”他的臉上出現了一絲微妙的變化,不過很快就歸於平靜,反而嗬嗬的笑了出來:“你可能還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不要以為你沒有成年殺了人就什麼事都沒有了。在我們國家年滿16歲就要承擔刑事責任了,何況你是性質極度惡劣的蓄意殺人。小子,你大好的未來已可能就因為你的衝動全部毀了,沒準你下半輩子就要在牢裏度過了。”果然是這個結果,雖然之前心裏已經想到了但是從警察的嘴裏說出來之後心裏反而踏實。當我把刀子捅進向輝的身體裏的時候我就知道我這輩子完了,徹底的完了。隻是我心裏仍舊是放心不下我的媽媽和嘉穎,我多麼後悔沒有多看她一眼,我甚至連她的手都沒有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