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為是把我帶往上一次會麵的審訊室裏，可是獄警卻把我帶出了監獄，來到了一個我從來沒有來到過的地方，像是一個空曠的廠房，裏麵卻擺放著各種各樣的訓練器材，看起來倒像是一個訓練場。獄警把我帶到了這裏就自己走了，完全沒有看管我的意思，我這才發現整個訓練場裏麵隻有我一個人。我完全沒有想到在西北一級監獄這座省級監獄裏還有這樣一個地方，難道是獄警們平時休息鍛煉的地方嗎？“以後這裏就是我們見麵的地方，也是你的訓練場所。”我循著聲音看去，唐煜從不遠處的門口緩緩走過來，還是穿著上次見麵的那身黑色西裝，許久沒有修理的頭發胡亂地躺在他的頭上，看上去非常的頹廢，完全不像是一個警察。“訓練？訓練什麼？”“你是要當臥底，難道就這樣子進去，不出兩天你就會被砍死。雖然你有先天性的痛覺缺失症，但你畢竟是肉做的，扛不住子彈和刀子。我會鍛煉你的反應能力，身體機能，力量速度，還有各種格鬥技能，全麵地強化你，讓你成為最厲害的刀鋒。”“那開始吧！”“不著急，在正式開始之前你得先簽了這個保密協議。”說著，唐煜遞給我一份文件，我接過來大抬頭就寫著警察署保密協議。“這是什麼意思？”“這次行動是絕對的機密，而你的身份也是秘密。你得保證你不會把這次行動的任何事情告訴你身邊的任何人，包括你最親近的人。相信我這是為了你也是為了他們的安全著想。”“知道這次行動有幾個人。”“隻有我知道，你的資料也隻有我手裏有，你直屬於我的管轄和派遣。換句話說，除了我之外沒有人能證明你的臥底身份。”我看著自己手裏的這份警察署保密協議，猶豫著是簽還是不簽。不簽我就要在牢裏呆上十年，然後毀掉我的整個人生。若是簽了，那就是我把置身於極度危險的境地，似乎也沒有了更好的選擇。可笑的是僅僅在一個月前我還是一個普普通通的高中生，夢想著和喜歡的人一起考上理想的大學，在大學裏光明正大的談一場戀愛。轉眼間就來到了監獄裏，即將成為一名臥底，人生的大起大落也不過如此了。“你可想仔細了，我從來就沒有強迫過你。一旦你簽了這份協議，就代表著以後無論發生了什麼事你都不會改變你的心意，哪怕是遇到了危及生命的情況，也不能透露秘密。忘掉你以前的生活，也忘記你的過去，從今往後你就是一個全新的杜聿川。你的設定完全符合世人的慣性思維，失足少年殺死自己的繼父之後完全地走上了不歸路。”我聽著他說的話，腦袋裏空蕩蕩的，想要集中精力卻怎麼也做不到，唯一能夠感覺到的就是手裏那份看似輕飄飄的保密協議，此刻它仿佛有千斤重，我居然感受到了疲累。我慢慢地在協議上的空白處簽上了我的名字，簽完字的那一刻我的內心反而有一種釋懷的輕鬆感，像是鬆掉了心口的一塊巨大的石頭。在接過保密協議的那一刹那，我發現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爬上了他的嘴角，饒有深意。莫名其妙的，我突然有一種落入了圈套的感覺。因為從始至終唐煜給我的感覺都不像是一個好人，反倒像是一條瘋狂壓抑自己的猛獸。“現在你可以告訴我，我到底要做什麼了吧？”唐煜突然整個人都沒入了陰影之中，讓他的身影看起來就和神話中的魔鬼一樣，他說話的語氣也瞬間變得冰冷：“你聽說過天堂嗎？”天堂？我當然知道唐煜嘴裏的這個天堂不是簡單的基督教神話中的那個，我搖了搖頭，示意唐煜繼續說下去。“它是一個強大而隱蔽的走私團夥。”我感覺到重點終於來了：“走私什麼？”“走私軍火。”我不由得愣了一下，我想到了走私任何東西甚至毒品都沒有想到是這個答案。走私軍火這樣的事情我之前隻在電視和小說上看到過，沒想到這一次親耳聽到了一個警察對我說，而且還是真實存在的。“天堂是一個有著相當紀律性的大型軍火走私團夥，我們早已經盯上了他們，可是他們狡猾無比一直沒有讓我們找到關鍵性的證據，所以我們需要一個人作臥底，打入他們的內部，掌握他們的全部信息和犯罪證據，然後一網打盡。在你之前已經有了兩位臥底，但都還沒有接觸到核心就被發現了。”“那他們人呢？”我看見一向是一副爛攤子不管模樣的唐煜，臉上隱隱有了痛苦之色。他緩緩閉上了眼睛：“他們都已經被殺害了，並且屍體都無一例外地被扔進了海裏。我們找到的時候屍體都已經開始腐爛了。”我聽到了這裏不由得心裏一寒，雖然事先心裏已經多少有了一些準備，但是聽到他們的遭遇仍舊是心驚動魄：“為什麼你會認為我可以做這樣的事？”“說實話，我對你並沒有多少信心，這是一場賭博，一場關於我和你的賭博。我在賭我的前程，而你在賭你的下半生。我們都在這條獨木船上沒有選擇，唯一的選擇就是繼續走下去。”原來，在唐煜的心中他對我也沒有信心，這場臥底行動隻是一場賭博，但無奈的是我清楚地知道我已經沒有了退路。我心裏突然對唐煜有了一絲怨恨。“我總結了之前兩位臥底失敗的原因，歸根結底他們都是正經的警察出身，身上的警察味道太濃，天堂那些人都是狠辣狡猾之徒，時間一長難免會敗露。而你不同，你沒有任何當警察的經曆，你的背景也是查不出任何的問題，加上你手上現在又有命案，你混進去成功的幾率會大很多。”我看著唐煜一步一步走到我的麵前，他的個子比我還要高，俯視著我。我在他的眼神之中看到了一種無法言語的瘋狂，那本不該是出現在一個警察眼裏的。“而且眼下你剛好有一個完美混進天堂組織的機會。”“什麼機會？”“天堂的幕後老大叫莫淵，表麵上是一家建築公司的董事長，但實際卻是操控了國內近半數軍火走私交易的頭號人物。他在國外有著相當大的進貨渠道，而在國內也有相當多的出貨渠道，就是他一手創立了天堂。”“既然你們已經知道了他是幕後黑手為什麼不抓住他？”唐煜突然把右手搭在我的左肩上，突然發力抓住。他的手非常有力，我感覺我肩膀都快要被他給抓碎了。“設想一下，在你的麵前有一頭巨大的猛獸，無論是力量還是體型都是你的好幾倍。你卻隻有一次出手的機會，想要打敗他最好是一擊斃命，不然等他反應過來死得很慘的就是你。對於莫淵是同樣的道理，沒有足夠的證據一拳擊潰他，死的就是我們。”“那你說的機會是什麼？”“莫淵有一個獨子，叫做莫森，也就是你現在的牢友，我想你應該已經認識了他吧。”我這才恍然大悟，原來把我安排進110號牢房是有原因的，目的就是讓我接近莫森，然後再趁此混入天堂之內。唐煜這個人實在是太恐怖了，早在派出所裏看到我的時候他就已經安排好了這之後的一切。我進入到這裏不是偶然，而是早已安排好的必然。接下來的日子，我便陷入了牢房和訓練場兩地來回徘徊的情況。雖然我每天都會單獨一個人出去接受所謂的心理治療，但是大家卻對這個借口沒有什麼懷疑。因為我的事情已經傳遍了整個西北一級監獄。17歲的高中生，殺死了自己的父親，若不是有心理疾病怎麼也說不過去。倒是我最近特別留意了一下莫森，說真的，出去他那走私軍火的父親和令人誇張的背景，莫森看起來就和普通的紈絝子弟差不多。張揚的個性，喜歡指揮別人聽令於自己，目中無人。但唯獨對我似乎格外的上心，就連我自己都不知道這是為什麼。但既然他主動接近我也省了許多不必要的麻煩，我也樂意去接近他。時間又過去了兩個月，我已經完全融入了監獄的生活，我頂著莫森的小弟名號在監獄裏的日子過得還算不錯，大家都很尊敬我，雖然我知道他們真正害怕的是莫森。這一天，就和往常一樣，我們被放到了操場之上活動，大家也都是三五成群的在操場聊天，散步或者嬉戲，莫森卻把我教到了一邊，很是神秘的樣子，和他以往的風格完全不同。“小川，告訴你一個事情，再過兩天我就可以出去了。”我並不驚訝，我已經知道莫森之所以進來是因為一個女人把另外一個男人打殘了，原本應該要關上3年的，但是因為其家裏的關係，動用各種力量象征性地判了三個月。從三年變為三個月，我聞到了腐朽權力的味道。若我有這樣的關係，是不是十年也會變成是個月。“不過你放心，我出去之後我會讓我家老頭子動用關係讓你盡快出來。你放心，我保證你不會在這裏麵呆太久，頂多再呆上半年我們兄弟倆就能在外麵團聚了，到時候好吃的好喝的好玩的全都有，跟著我莫森你不會吃虧的。”“算了森哥，我知道我犯的不是普通的事，沒那麼容易的。”“你說這話就是看不起我，我莫森說話向來是一言九鼎，說到做到從不會食言。”我看著莫森一臉真誠的臉，說真的，我的內心聽到了這些話還有些感動。我長這麼大，對我真心好的人不多，我的父母再加上張嘉穎，卻再也沒有其他了。而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莫森是真的把我當成了兄弟。如果他不是有那樣的身份，我不是被唐煜選中的臥底，我們會不會成為真正的朋友。有時候我都在想，如果真的到了那麼一天，我和他相處久了我會不會忘記自己是一個臥底，或者會不會手下留情。後麵的事情我不敢再去想，因為越想會越覺得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