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冷冷地看著神琦道樹,等待著他說出他的條件。我相信他繞了這麼多的彎子為的就是現在這個時刻,足以有資格和我們獅子大開口的時刻。他是一個聰明人,一個相當聰明的人,他能夠有今日的地位絕對不是靠著他是神琦道穀的弟弟。神琦道樹抬起手裏的茶杯慢慢放到自己的嘴邊,看樣子是在喝茶,可是眼睛卻一直在打量我和蘇菲娜的表情,似乎腦海裏此時此刻正在醞釀該如何說出這個條件。終於,在等待了許久之後,神琦道樹刻意壓低了聲音,看著我們說:“這塊地可以以30億日元賣給你們,但在此之上還要附加一個條件,那就是莫先生用這塊地賺的任何錢我們神琦社團要收取3成的讚助費。”我騰的一下站起來,怒視著神琦道樹:“道樹先生,你這樣做會不會太過分了,我們憑什麼要給你三成的利益?”神琦道樹反而沒有什麼反應,無奈地攤了攤手:“既然這樣那就沒辦法了,實話說看上這塊地的人真不少,願意出這個價格的人也大有人在。我今天之所以把兩位特意請來,是相信莫先生的實力,覺得和他合作能夠讓人放心,兩位最好還是仔細考慮一下,不要辜負了我的一片好心。”我注視著神琦道樹,而他同樣也看著我,毫不避諱我凶狠的目光。房間裏的氛圍突然很奇妙的變得很詭異,所有人都是一種箭在弦上的繃緊感。但就在這個時候,一陣清脆的鼓掌聲響了起來,回蕩在整個屋子裏。我看去,是蘇菲娜。她此刻正看著神琦道樹。她沒有像我一樣生氣,反而臉上掛著一絲看不懂的微笑。“精彩,精彩,實在是精彩。先是請我們吃飯告訴我們30億不賣,然後又弄出拍賣會價高者得,卻整出了山本一朱這麼一號人,最後再請我們來談最終條件。道樹君導演了這麼精彩的一出戲,完全可以勝任導演一職啊,不知道有沒有想法轉行呢?剛好我們公司最近打算投資影視行業。”蘇菲娜這話自然是調侃神琦道樹的,神琦道樹再臉皮厚也有些架不住,尷尬地笑了笑:“蘇小姐玩笑話,我這把老骨頭做點買賣還行哪裏當了導演這活。”蘇菲娜冷笑了一聲:“道樹君謙虛了,恐怕一開始你的目的根本就不是那30億日元,也不是那塊地,而是想用那塊地獲得這3成利益吧。”“哈哈,蘇小姐要是這麼說那我也不否認了,我是商人,你也是商人想必應該明白,商人永遠都會希望利益的最大化吧,因為這世上畢竟沒有人嫌棄錢多。”“明白,我全都明白。看來神琦社團短短幾年時間內就成為千歲市第一大社團正是因為有了道樹君這樣的商業人才啊。”“蘇小姐過獎了,這個功勞我可不敢厚顏無恥地攔在我自己身上。社團能有今天的成就,那都是我大哥的功勞,我不過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罷了。”蘇菲娜抿嘴一笑,當真是嫵媚無比:“說到道穀先生,我個人對他很是尊敬,所以想見上一麵,不知道樹君可否引薦一下。”神琦道樹正拎著茶壺倒茶的手明顯在空中停頓了一下,但是他掩飾的很好,神情沒有絲毫的變化:“大哥奔波一生,如今功成名就之後主動退居幕後,除非是社團的一些重大事物,不然不能也不敢打擾他的靜修。”蘇菲娜站起身來,扯了扯自己身上的衣服,一臉輕鬆的模樣:“道樹君,我們現在不能直接答應你,因為這麼大的事我們沒有那個權限,必須得請示莫先生才行,在那之後我買們才能給你答複。”蘇菲娜這話明顯是拖延時間的,神琦道樹也不說破,反而很恭敬地給我們行了一個鞠躬禮:“那我就靜候兩位的好消息,期待我們之間能夠有一次愉快的合作。”“這是自然。”我和蘇菲娜離開了神琦道樹的家,從走出他家裏的那一刻我才覺得鬆了一口氣,神琦道樹這個人當真是一個極其難對付的老狐狸。雪還是一直在下,地上已經積累了相當厚的積雪,人若是踩上去,半個膝蓋都會深深地陷進去。“蘇小姐,現在我們該怎麼辦?”蘇菲娜看著窗外,一副有心事的樣子,隨口回了我:“什麼怎麼辦?”“如今地也沒了,我們的考驗也失敗了,是回國嗎?還是繼續呆在這裏兩年?”蘇菲娜她終於轉過了頭看著我,一副置身事外的樣子,好像整個事情都和她無關一樣。“你這就放棄了嗎?”“不然還能怎麼辦,總不能真答應神琦道樹給他三成利益吧。”“那是自然不會,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別的辦法?我就納悶了,事到如今還能有什麼其他的辦法,除非現在神琦道樹突然變傻了,白把那500畝地送給我們,除此之外我不知道還有什麼事情能夠改變現在的情況和困境。莫森的信心也是徹底的沒有了,或者說他都已經放棄了,今天泡了一天的酒吧到現在都還沒有回來。“到前麵把我放下來。”“做什麼?”“森哥還在外麵,我得去接他回來。”“看來你還沒有放棄莫森啊?”“放棄?什麼意思?”“莫森是成不了什麼大氣的,這一點他爹一早就看了出來,所以才打算讓他就當一個地地道道混吃等死的富二代就可以了,可笑的是他不知天高地厚非要自己作。走私毒品被擺了一道,來到日本被日本人玩的團團轉,也隻有酒吧那樣的場合才適合他這樣的人。”我聽了蘇菲娜對莫森的評價,心裏莫名升起了一股怒火,不由得很不高興,直接脫口而出:“你憑什麼這麼說森哥,他經曆了什麼,他的內心又是什麼樣子你知道嗎?再說你又有什麼資格這麼說他,你現在擁有的一切還不是他爸爸賦予你的。”我都不知道我是怎麼心血來潮對著蘇菲娜說出這些話的,就是腦子突然的一熱。說完之後才發覺這話真的很傷人。蘇菲娜明顯愣了一下,可能也是沒想到我會說出這樣的話。我剛剛想著要不要和她道歉,結果她突然一個打巴掌掄過來,賞了我一個打巴掌。我驚訝的看著她,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然而她冷冷的對我說:“不要忘記你的身份,你還不夠資格來對我品頭論足。”車子最終還是停了下來,我走下車目送著車子揚長而去。冰天雪地之間,天地廣闊,寒風颯颯,唯獨我一人立於雪地之上。像這種偏遠而又寒冷的小城市,其實是沒有嚴格意義上的酒吧的,反而倒是流傳著在日本有著相當悠久曆史的舞伎町。我來到莫森所在的那家舞伎町,來到日本後他倒是經常來這家舞伎町喝酒。盡管在現代化越來越嚴重的今天,舞伎町已經失去了它的曆史舞台,但仍舊是作為一道文化風景存在於日本的某些地方。很多人都是帶著情懷的目的來到這裏的。傳統的日式木屋建築,房頂堆滿了白雪,門口有兩個半跪著穿著和服畫著濃妝的女人。他們看見我,向我磕頭,是那種真正的磕頭,把頭都磕在了地上。我雖然已經不是第一次來這裏,但仍舊有些不好意思,快速走了進去,莫森果然是坐在老地方一個人喝悶酒。他的身旁已經放了不少的空酒瓶子。這日本自產的白酒我是喝過的,比國內的地道二鍋頭還要烈,一般人喝個一兩瓶就得倒。也就是莫森酒量好,喝了這麼多還沒有醉。我默默地來到莫森的身邊坐下,莫森看了我一眼,雙眼通紅,顯然已經是喝醉了。“小川,你來了。”“森哥,不早了,我們回去吧。”“回去?回去做什麼,這裏多好,來,你酒量好,陪我喝酒。”我看著莫森的樣子,還是默默給自己的酒杯倒滿了酒,一飲而下。“我就知道,在這個時候隻有你會安靜的陪我喝酒,什麼都不會問,什麼也不會說。”我微微一笑沒有說什麼,我跟了莫森這麼久明白在這個時候什麼都不要說是最好的。莫森接著對我說,又或者是說給他自己聽的:“我是不是很蠢,蠢到就連日本人都可以把我給耍的團團轉。之前我一直不相信我爹說我是廢物的話,可是經過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我似乎自己對自己都有點懷疑了。”我默默地喝著酒,靜靜的聽著莫森在我耳邊說著這些話,這種心裏話莫森是從來不會輕易對別人說的,既然選擇對我說了,那就是把我當成了自己人,沒有對我設防。“我有時候都覺得我是不是就該當一個別人眼中隻曉得吃喝玩樂的花花公子就好了,幹嘛要那麼拚。”我輕輕放下酒杯,用很平淡的語氣淡淡地說:“森哥,我還是那句話,無論你做什麼樣的決定我都會堅定的支持你。”莫森點點頭,拍了拍我的肩膀對我說:“你說的話我相信,這世上我誰都不相信,唯獨你的話我不會有絲毫的懷疑。”我不知道我聽到這個消息是該開心還是該苦惱,又讓人有些哭笑不得。就在這個時候,一般人闖了進來,他們手裏都拿著明晃晃的砍刀,樣子也是凶狠無比,而且看那樣子就是衝著我們這邊來的。我下意識地感覺到了不妙,這些人來者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