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迪廳裏五顏六色燈光明明滅滅,電子音樂震耳欲聾,一個身穿短小製服,頭戴白色假發的關晴晴拚命蹦躂、甩頭,沈北熠湊到她耳旁說話她都聽不清。但她不用聽也能猜到對方說了什麼,嘻嘻一笑,用嘴型表達:“你做我男盆友,我就讓你管啊!”

咚咚的舞點像是一下一下的擂在沈北熠心上,他很少來這種烏煙瘴氣的場所,前一陣子從醫院回來後心情就很低落,也不知道怎麼稀裏糊塗的就在關晴晴打來的電話裏把自己給賣了。她說,每個來到這裏的人都能立刻精神抖擻。

“抖擻”有可能,“精神”卻不一定。

實際上變得更加萎靡不振的沈北熠也懶得理關晴晴了,站起身來掉頭便走。路過大廳正中的圓柱子,瞥見進來時關晴晴指給她看的,號稱“舞曲女王”的DJ女孩,正讓一個男的抵在柱子上胡亂地吻著,情色的水漬聲被迪廳裏槍聲一樣的鼓點全數掩去,那男的戴一個古銅色骷髏耳釘,在燈光下泛著金屬光澤。

放縱,宣泄,意識脫離肉體,炸開成舞池上空的焰火,是這裏的全部。

他到底沒狠下心來走掉,在燈火輝煌的大門處等了一會兒,之前和DJ女孩纏綿的那個男的也和其他幾個人高馬壯的人一起大搖大擺走出來,其中一個說:“趕明兒你去學校嗎?”

沈北熠忍笑忍得幾乎內傷,別看這些人一副“雄視四麵八方”的樣子,搞半天和自己一樣是學生。

耳釘男把煙頭丟到地上,踩滅說:“去,那小妞回來了,我得好好編排她一下,短時間之內上學應該不會無聊了。”

提問那人似乎了然於胸:“哦,你說蘇寧涼?”

原本看向別處的沈北熠猛地扭過頭盯著他們,目光或許還有那麼一點不自知的淩厲,惹得對方沒好氣地嚷嚷:“嘿!說你呢,看什麼看?!楚陵,這小子你認識嗎?”

這時關晴晴終於竄出來,她臉上的粉厚得像日本藝伎,身上布料又少得像赤道居民,要是讓誰半夜在街上撞見,肯定要嚇得魂飛魄散。關晴晴成功轉移了混混們的注意力,人群裏吹響了幾聲口哨。

“走啦走啦。”她扭著沈北熠沐著一路霓虹去路邊打車。

“可是……”沈北熠還在不停回頭看。

關晴晴也聽見了那群人的最後一句,不得不說世界太小了,她覺著吧,蘇寧涼這妖孽道行真是深,千方百計都能兜兜轉轉到沈北熠麵前,然後糾纏不清。當然,關晴晴不會覺得——這是緣分。

對於蘇寧涼的複課,學校方麵的態度很冷淡。回想起剛進學校初中部,蘇凡泉親自開車送女兒報名同時慷慨的拿出一大筆錢捐資助學,副校長的眼睛賊圓賊亮還帶點綠,而高中部教導主任之流,更是鞍前馬後唯恐對這位大金主侍奉不周。

後來蘇凡泉的生意破產又複活,元氣大傷,沒閑錢往學校送,學校領導的態度登時從喜馬拉雅山巔開始滑坡。蘇寧涼倒也不是喜歡被人捧到高高在上的雲端,隻是親見這前後的巨變,有點感歎人情冷暖世態炎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