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內點起了無數盞燈，明亮一如白晝。
辛無極愁眉苦臉的坐在床邊，血紅的手垂在被單上，看著那傷處鮮紅的血往外滲，不由得深深的歎了一口氣。
早在兩年之前，他便發現了，這個丫頭的身體有著很大的問題，不但身子停止了抽長，肌膚之上，任何一點小小的傷痕都會導致血流不止，哪怕是針眼大的傷口，都無法止住。試過無數種藥，都沒有明顯的效果，及至最後，也隻是配置出了一種能治療微小傷口的藥方。
這些年，杜莫離一直很注意，不會讓自己的肌膚有絲毫的損傷。這一次，雖然及時的推開了尹安，但鋒利的匕首還是在肚子上劃出了一道淺淺的傷痕。很淺很淺，也許，在正常人的身上，連藥都不要上，可是，換了她，卻是血汩汩的流出，一直沒有止住的跡象。
周方與辛無極試過了無數的方法，這麼久的時間，也隻是讓那血液流出的速度減緩了一些，而沒有辦法完全止住血。
大量的失血，杜莫離的臉色蒼白如紙，裸露在外的肌膚越發的白皙，連手指都呈現出透明的白。若是再找不到止血的方法，也許，杜莫離便真要血流盡而亡了。
周方仍在配藥，這二十年間他走過的地方及其多，見識過各種各樣的偏方，如今，他二人對杜莫離的傷口已經無計可施，不妨，死馬當作活馬醫，也許還能求得一線生機。
杜莫離躺在床上，白色的衣裙已經完全被染紅了，辛無極看得心痛起來，忍不住別開了頭。房間內籠罩著死亡的氣息，壓抑得喘不過氣來，辛無極終於忍不住，一把拉開了門，大步走了出去。
門口，並排跪著兩個男人。
鳳卿言跪得直直的，目光一眨不眨的盯著朱紅色的大門，見辛無極走出來，張了張口，有些沙啞的聲音漏了出來，“舅舅，莫離她……”
辛無極走到他的麵前，一隻手忍不住握成拳，伸出，又放下。現在來懲罰他又有何意義，杜莫離已經傷成了這樣，就算打死他，也挽不回那一條鮮活的生命。
“你起來吧。”辛無極沉沉的聲音壓在鳳卿言的心上，鳳卿言顫了一下，仍是固執的跪著，“對不起……”
這一句對不起，隻因為他承諾過的事情沒有做到。也許，一開始，他並沒有真心實意的想要保護好那個女人，甚至存了看戲的心態，然而，這一刻，他卻是深深的痛悔，如果，他能早一些看懂自己的心，是否，杜莫離便不會遭受這樣的無妄之災？
辛無極沒有多言，當初的承諾，也不過是一句戲言，他本無理由要求鳳卿言遵守，隻是，看到杜莫離受傷的那一刻，理智早已經失去了，才會那麼衝動的，問出了那句話。他這個舅舅，名不正言不順，幾乎沒有盡過當舅舅的責任，有何資格來要求鳳卿言？
“你進去看看她吧……”辛無極沒有說出口的是，這也許，已經是最後一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