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十萬裏大山(1 / 3)

十萬裏大山山頭無數,而那隻老虎精就住在一座不大的小山上。王霸極速趕來,很快便回到了早先戰鬥過的地方。隻見稀落的林間留著一塊空地,地上殘留著斑斑血跡以及碎骨,以空地為中心分出一條暴力開拓的道來,卻是之前王霸被砸飛的方向,而在另一側,在灌木隱秘中依稀可見些許重物擠壓過的痕跡。

“應該是個小怪,都不會銷毀自己的足跡。”晶晶趴在王霸肩頭說道,眼角的餘光正瞥見那一地的碎骨,猶豫了一下,便跳下肩膀來到碎骨邊,“畢竟是生來第一回吃肉,總該留點做紀念吧。”說著,伸爪在碎骨中撥弄出一顆完好的尖牙收了起來——也不知藏在哪裏。

王霸微微皺眉,剛想說什麼,卻聽晶晶的聲音傳來,“走吧,多耗一秒,危險也加重一分。”當下,王霸把話咽下,伸手帶上晶晶,繼續趕路。

老虎精的山頭不大,而那隻老虎又沒有清理好自己遺留下來的印跡,因此很容易尋找。不一會兒,王霸眼前便出現了一個洞口,周圍也沒有植被遮掩,光禿禿的山頭上隻有一個粗製濫造的洞門,往裏則是一片黑暗。

由於一路上從晶晶口中小妖王的大體實力,再看這山頭,想來這老虎精也並沒有特殊之處,因此,王霸並不做停留,直接衝著山洞殺了進去。多少也有點藝高人膽大的成分在內。

洞內很暗,好在真元力放開之後產生的光芒足夠照亮很大一片地方,而黑暗也沒有持續多久,前方便出現一道微光。王霸撤去真元力,悄然潛入。

視線開闊起來後,眼見的是一個不大不小的石廳,從石縫裏透出少許陽光將石廳點亮,顯示出洞中的麵貌:約莫百來平米的石廳,周圍散落著碎石和其他雜物,石壁上爬著些適於生長在陰暗角落的不知名植物,中央架著一口大鍋,想來是精怪們的炊具,正對著有一把石椅,墊著獸皮,看樣子應該是老虎頭子的專座。整個石廳沒有空無一妖。而在石廳的兩側,分別有一個出口。

王霸向晶晶使了個眼色,後者會意,悄悄地鑽進右側的出口,而王霸則選擇進入左側。

令人失望的是,左側的石室很是狹小,剛一進去也沒見到什麼,除了石頭便是些零碎的東西,而一回身,便見一張石床橫臥,其上……好吧,石床上睡著一頭老虎精。

王霸略微鬆了口氣,然後悄悄來到老虎精麵前,小心翼翼地在石床四角布上簡易的陣法,隨即便伸手輕輕戳了戳老虎精軟軟的麵頰。後者咂咂嘴,從睡夢中睜開朦朧的雙眼。然後,直接跳了起來。

方才布下的陣法瞬間啟動,老虎精還沒明白怎麼一回事兒,就被幾道白光束縛住了手腳,一頭栽倒在石床上。

“你,你是什麼人……嗯,是你?”老虎精駭道,反手被縛,臉貼石床的它又驚又怒,“你是怎麼闖進來的,不對,你知不知道我家大王是附近的小妖王,號令諸多山峰上的兄弟,你一個小小人類竟敢……哎哎,你幹嘛,不準踹我。再踹,再踹老子咬死你……”

王霸起先還饒有興致地看著老虎精叫喊,聽著聽著就感覺不對勁,便一腳踹在了老虎精腰上,“你說,你家大王是小妖王?那你是什麼?你不是小妖王?”

“哎喲,別踹了,我哪是什麼小妖王啊。我隻是大王手下一小妖。別,別踹了……大爺饒命,大爺饒命,小的再也不敢了。”那老虎精很沒硬氣多久便慘叫起來,順帶擠出一臉痛苦的表情求饒。

“你說,你家大王在哪裏?”王霸心中生出不好的預感來,忙問道。

“大王一早就去虎頭山找白虎大王了。”老虎精縮著身子,不斷低聲下氣地討饒,“大爺您大人有大量,犯不著為難小的這樣一個小妖啊,小的不過是趁著大王外出嚐嚐大王石床的滋味罷了,您要是有什麼不滿,盡管去找我家大王出氣,千萬不要把氣撒在小的頭上,小的上有老妖待扶,下有小崽子嗷嗷待哺……”

這時,晶晶也從石室外走了進來,“除了幾隻新生的幼虎沒別的了。”

老虎精聞言看了晶晶一眼,不由地輕咦一聲,旋即便在王霸的腳下再次shenyin起來。

“我們來晚了,這家夥的大王貌似已經跑去跟什麼白虎大王報信了。”王霸沉聲道,沒有比這更壞的消息了。

“白虎大王!”晶晶額頭的王字一皺,算是挑了挑眉毛,“那是一個很強大的妖主,如果被他知道恐怕會凶多吉少,不過那家夥的虎頭山離這裏有點距離,全力趕過去也許還能追上。”頓了頓,晶晶看向那被捆綁著的老虎精,後者此時已經完全蔫兒了,整張臉都像麵餅似的癱在石床上,一動不動,任憑發落,“要滅個口什麼的嗎?”

王霸搖搖頭,“再怎麼樣也是條生命,反正也沒多大影響,留人一命也算行善積德了。”

晶晶撇了撇嘴沒說什麼。當下,一人一獸衝出山洞,再次使用極速飛奔起來……

……

呼嘯的罡風從耳邊刮過,猶如悲鳴的琴樂在空中炸響,即使是極速追趕,也必須忍耐漫長而焦慮的時間。王霸不敢飛行,隻能在晶晶的帶領下翻山越嶺,盡量繞過實力強大的妖王的地盤,經小徑前往虎頭山,這樣一直過了將近一天時間才步入虎頭山地界——畢竟綿延大山足有上萬裏路程。

虎頭山位於大山中部地區,是一處有五峰拱衛的險地。遠遠望去便見五座山峰眾星拱月般佇立在虎頭山的五個方位,將虎頭山團團包圍,中央是一座筆直的劍峰,猶如一柄天劍從天而降,而在劍峰峰頂,則被雕刻出一顆巨大的虎頭——整個山頭就是一威武的老虎,似乎有靈一般怒視著八方,外人難以入內。

王霸一陣頭大,看樣子這位白虎大王真的不是一般的強大,光看這山頭就不是那隻老虎精的破旮旯可以比的。這是真正的大妖所在的山峰。

“白虎大王在妖主排位中位列第八,據說已經修行上千年,極端可怕。我們不能貿然進入,那五座山峰能識別附近的一草一木,一旦闖入必然會被白虎大王感知,所以隻能在那隻老虎精必經的路上守著了。”晶晶解釋道:“好在五峰有專門的通道,對應五個方位,從老虎精的老巢到虎頭山這裏是最近的一個通道,我們隻要守著就行。”

“你說得倒輕鬆,萬一沒等到呢?”王霸皺眉。

聞言,晶晶咧嘴一笑,“那你就隻能和我陪葬了。或者,你可以現在扔下我,反正他們的目標是我,你一個不相幹的散仙也不會被特別為難。”

“好吧,我沒這個習慣。”

晶晶看著王霸,沒有說話,隻是默默地趴在後者肩頭假寐。

……

虎威大王現在的心情就跟剛要入洞房的新媳婦似的,急切、期待還有點惶恐——他正在拚命地趕路中。隨著遠處那高大的山峰逐漸顯現,虎威大王的心也跟著興奮起來。

虎威大王是一個占據著四五個小山頭的小妖王,具體是四個還是五個他也說不清楚,往往是今天占了這個山頭,明天又被人搶了去,小妖王之間的爭鬥每天都在發生,每天都在捍衛自己的領土和吞並對方的領土中度過。而虎威大王,本身實力並不弱,這一點看他的名字就知道了——這個名字是在他觀看了人類的一些作品後自己給自己取的,足夠霸氣,符合作為老虎的心,這是虎威大王的本意。

修妖的境界與修真略有不同,體係也更加駁雜,大致分為通慧明智、化形築胎、華光引渡、結丹化妖、煉骨淬體、凝魄神遊、萬象妖劫,一般結丹後的妖就相當於修真者中的元嬰期,而這也是小妖王的普遍境界。至於虎威大王,則已經步入了煉骨淬體階段,再加上他虎族先天強悍的肉身,在小妖王中也算是一代強者。

然而人之不如意十之八九,做妖的也有做妖的難處。在用實力說話的大山裏,個人的地位不僅要看自身實力,也要看自己依附的勢力的實力。

虎威大王是隻老虎精,自然依附於虎族的強者,也就是虎頭山的白虎大王。白虎大王是混血的白虎,法力高強,但在上一次妖主排位中從第八位落到了第九位,雖說隻是一位之差,影響卻極為深遠,其中對虎威大王來說最直觀的就是自己在敵手的聯合下直接喪失了三個山頭,連帶著自己也受了一些傷,手下的小妖更是折損不少。

實力大為削弱的虎威大王被迫度過了一段蟄居生活。然後他發現,這都不是事兒。

卻說在十萬裏大山中流傳著一個故事,古老的妖皇在離開洪荒大界時遺留下三件秘寶,分別是妖皇劍、妖皇印和群妖譜,隻要集齊三件秘寶就可以獲得妖皇之力,成為新一任妖皇,再不濟,僅獲得一件,也能超越妖主,統領群妖。這三件秘寶,據說都藏在十萬裏大山中,需要有特定的藏寶圖才可以找到。至於藏寶圖,則在無數久遠前的爭奪中變成了碎片,散落在大山各地。

虎威大王是在偶然間想起這麼個傳說的,於是,這位行動上的巨人說幹就幹,召集一幫手下以自己的山頭為中心開始搜尋。也不知道是妖皇顯靈還是老虎祖宗保佑,虎威大王還真找到了傳說中的藏寶圖碎片——多少萬年來多少人窮盡心力也沒見上一麵的藏寶圖就這麼被老虎精揣進了兜裏——雖然隻是碎片。

正當虎威大王洋洋得意的時候,老虎精手底下的小妖卻在和臨近一個小妖王手下的小妖扯淡的時候說漏了嘴。於是乎,一場搶奪藏寶圖碎片的爭鬥就此展開。那小妖王自知難敵虎威大王,便攛掇幾個夠鐵的兄弟一齊圍上了老虎大王的山頭,而虎威大王也在幾乎拚盡手下的情況下才堪堪保住碎片。冷靜下來的虎威大王感到自身的渺小,便準備把碎片交給虎頭山上的大人,一來可助白虎大王一臂之力,二來也能給自己爭點福利。

虎威大王的想法很簡單:有利就好。

然後虎威大王就站在了五峰之外。

伸著脖子眺望了一會兒,虎威大王不由地在心底豔羨好久,這才甩了甩濕漉漉的毛發,“該死的,要不是隔著老獅子的地盤,我也不用繞道跑這麼遠。”說著,便在入口處恭聲道:“旮旯山虎威求見白虎大王。”頓了頓,見沒反應,便又加了句,“虎威攜藏寶圖碎片求見白虎大王!”

話音剛落,一道青芒閃過,卷著虎威消失在青山間。

……

話說五峰的另一處入口,不知虎威繞道的一人一獸在等待許久而不得後也隱隱嗅到了一絲不安,兩者互相看了看,異口同聲道:“跑路吧!”

然而就在這時,五峰護衛的通道突然閃耀起強烈的青芒來,兩者急忙鑽進一處草叢,便見一隊人馬衝出了結界。那是一隊小妖,為首的是一隻粗獷的老虎精,雖然化作人形,卻依舊虎背熊腰,身著鐵甲,扛著一麵寫著虎字的赤色大旗,很是威武,在其身後則是清一色的野狗,同樣披著鎧甲,但沒有化形,全都保持著野獸姿態受老虎精驅使。隨著老虎精一聲令下,野狗們頓時衝著山的各個方向奔去,而那老虎精也很快消失在視線之外。

就在王霸以為安全之時,那結界又是一陣晃動,這一次出場的是一批人形的虎豹,顯然是訓練有素的戰士,排成五列縱隊井然有序地推進,每一妖都神情肅穆,配著精良的裝備,全程沒有一絲雜音,唯有鐵甲摩擦時發出陣陣鏗鏘有力的金屬聲。這一隊足有上百的精怪走了好一陣子才漸漸消失。

王霸看了看晶晶,不由地歎道:“你到底幹了什麼天怒人怨的事情要人家出動那麼多人。”

“別逗了,我才剛出生能幹什麼。這都是我這一族長久以來結下的仇恨。”晶晶撇撇嘴,似乎不願意多說什麼。

過了一會兒,王霸突然疑惑道:“感覺有點不對,之前的野狗顯然是為了搜尋,可為什麼直接分各個方向散開了,這裏離老虎精的地盤遠著呢,他們就算搜也應該從那裏開始啊。”

聞言,晶晶也感到有些異樣,“照理說找我根本不用出動野狗,老家夥去那轉轉基本就能鎖定我了,哪用得著這麼麻煩。”

“難道他們不是為了找你?”王霸摸著下巴推測道。

“沒理由不找我啊,當年我們一族的確光顧過這裏。除非……”晶晶狐疑道。

“除非他們有更重要的事!或者,那隻老虎精根本不是來報告關於你的消息的!”王霸突然想到了什麼,“沒錯,老虎洞裏隻有一隻化形的老虎精,而他說虎大王一早就離開了。也就是說他根本沒機會通知虎大王!”

“甚至他可能沒有認出我是誰。”晶晶的眼神有些怪異,“畢竟是當年的事情,小妖們一般都辨認不出我和老虎的區別,他也許把我當成了一隻小老虎。我們的先入為主好像把自己耍了一頓。”

王霸不由地鬆了口氣,同時也有些哭笑不得,原來隻是自己嚇自己,“那我們現在是趕緊離開還是……”

晶晶舔了舔嘴,“你以為我會錯過這樣一個追尋大秘的機會嗎?”

“……”

虎頭山中,一處輝煌的大殿內,一名中年人緩緩睜開雙眼,“獍。氣息微弱,是受傷了還是……有趣,竟然還有一絲仙道氣息,是一隻散仙啊。可惜我現在沒空陪你們。”在他麵前,是五塊破碎的羊皮,隱約可見些許暗紅的紋路。

……

十萬裏大山某處。空曠的穀地上堆著木柴和枯枝敗葉,一團躥動的火苗正燒得高興,其上則是一塊逐漸散發出香氣的肉。一旁,一個年輕人隨地而坐,用一根木棍串了塊肉,正吃得津津有味,“想不到你一個大家閨秀還會烤肉,挺香的。好吃!”

另一邊,一名少女略帶矜持地撕了塊肉放進嘴裏細細咀嚼,良久才開口道:“好歹是從山村裏出來的孩子,不過是多讀了些書籍,尋常的生活技能卻也沒有落下。”

“嘿,看來我以後有口福了。”年輕人三下五除二地解決掉一塊烤肉,急忙又去抓那還在架上翻滾的新肉,卻被一隻素手撣了下來,不由訕訕地縮回了手,“我這不是覺得好吃才多吃一點嘛。那不吃了,不吃了。咳咳,現在我們來幹點正事兒。”

說著,年輕人從懷裏掏出一卷羊皮紙,緩緩展開,卻是一副完整的藏寶圖。

“這就是妖皇秘寶的藏寶圖?”少女好奇地睜大雙眼。

“當然!當年這樣的圖有三幅,分別掌握在三位妖皇手裏,隻是另外兩幅都毀的七七八八了,隻有我這幅還是完整的。算算時日,妖皇秘寶也該出世了。”年輕人說道,眼眸中不自覺地閃過一絲紫芒,渾身上下竟流露出仙人的味道來。“妖皇的力量,真是期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