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廬中沒有蠟燭,幾朵藍色蓮花幽幽浮在空中,發出的光芒照亮了整個草廬。若仔細看這藍蓮花,才會發現這並不是蓮花,而是蓮花狀的藍色火焰。大黃狗已經在牆角蜷成一團睡熟了。
“先生,我爹娘不可能賣地,出事前一晚他們還跟我說如果沒了地,等吃光了錢,還不是給張國富當佃戶。他們絕不會把地賣給張國富!”醒來的陳小海跟齊楊傾訴。
“你意思是張國富串通了中間人,串通了官府,還串通了你二叔,把你家的地給吃掉了?”齊楊問道。
“不僅如此,我爹娘也是被他毒死的。仵作說我爹娘中午吃了栗子燒鴨,食物相克中毒而死。我知道爹娘絕不會在中午吃栗子燒鴨,爹娘勤儉持家,又最是疼我。每次吃肉都是等我在家才吃。我不在家他們總是吃剩飯剩菜或是吃麵喝粥。”陳小海想起爹娘如何疼他,不由得又紅了眼睛。
“奪產之恨,殺親之仇。你想不想報仇?”齊楊肅顏問道。
“想,我要為爹娘報仇!”陳小海抬起紅腫的眼睛,怔怔地望著齊楊。
“那你等著!”齊楊轉身飄然而去。
不一會兒功夫,齊楊就回來了,在院中喊道:“小海,出來吧。你的仇人我都擒來了!”
陳小海走出草廬一看,二叔二嬸和張國富三人,都被麻繩捆著,粗布塞嘴扔在地上,嚇得瑟瑟發抖。看見陳小海出來,三人搶著給他作揖磕頭作饒命狀。
仇人見麵分外眼紅,陳小海衝了下來,對著三人拳打腳踢。三人被繩子捆著,隻能在地上翻滾,哪躲得開十五歲少年憤怒的拳腳,被打得死去活來,嘴裏還塞著粗布叫不出聲。
每拳每腳都夾雜著仇恨,傾盡了全力。打了好一陣,三人不再翻滾求饒,一動不動,陳小海也打得沒了力氣,腳步踉蹌,癱軟在地。一柄寒光四射的匕首擲了過來,插在陳小海麵前。
“殺親之仇,不共戴天!打幾拳踢幾腳就解恨了?你爹娘不是把肉都留給你吃了麼?你吃肉的勁到哪去了?沒勁報仇了麼?”齊楊用扇指著陳小海厲聲喝道。
三人見此情形,不敢再癱軟倒地,一個個跪起來以頭搶地,磕頭求饒。陳小海抬起頭,一雙紅眼凶光畢露,就像頭餓極的野狼。他猛地拔起麵前的匕首,一躍衝到張國富麵前,一刀捅進胸膛,拔出來又捅,反複捅了不知多少刀才停住手,扔開匕首,癱坐一旁。
“還有兩個不殺了麼?”齊楊目光看向陳小海的二叔二嬸。
陳小海已無力回答,搖了搖手,擺了擺頭。
“你殺人了!你也知道他跟官府相熟,背後還有華西王府,他家人定然不會善罷甘休。你如今已經成了殺人罪犯,考取秀院是無望了,趕緊逃命去吧。”齊楊漠然道。
陳小海掙紮著站了起來,對著齊楊鞠了一躬,啞聲說道:“多謝先生!”然後轉身奪門而出,踉蹌著朝山下跑去。
跑到山下,望著自己生活了十幾年的小村,才發現自己回不去了。自從爹娘死了以後,天大地大,竟再無自己容身之所。頓覺天旋地轉,又倒了過去。
半山草廬裏,陳小海悠悠睜開眼,齊楊笑盈盈看著他。“我怎麼又回來了?我要走遠些才行,先生,不能連累了你!”陳小海掙紮道。
“你別動!我問你幾個問題!”齊楊的聲音不怒自威,陳小海不敢動了。
“剛才你殺了張國富,心中的憤怒和仇恨可有減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