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想無益,王龕立已經帶著手下一眾黑衣的府丞、通判、中允、主簿、訓導等人進入了文壁的按察使衙門。文壁不敢怠慢,這可是跟他同級的州府府尹,也帶著自己手下一幹人等迎了上去。
主賓就座,一番皮笑肉不笑的寒暄過後,錦城府尹王龕立開始表露來意:“剛才文臬台在錦城街上可是鬧出了好大的動靜啊!”王龕立故意在錦城兩字上麵說得特別重,聾子也聽出來了他在強調什麼,錦城可是他的地盤。
掌管一州財賦人事的宣政布政使衙門簡稱藩司,因此把布政使可稱為藩台。主管一州司法刑事的提醒按察使衙門簡稱臬司,因此把按察使可以稱為臬台。所以王龕立把同級的文壁稱呼為文臬台,隻有拍馬屁的下級和不懂規矩的草民才會稱呼大人。文壁也隻需把府尹王龕立喚作王府台就行。
“王府台,火神宗是袁督撫和侯王爺都發文點名要清剿的邪教,我在街上逮回那三人便是火神宗的傳教長老。這三人作惡多端才滅了富戶吳家滿門,不管是鬧多大的動靜,我都要逮住他們。”文壁拿著剿滅邪教的尚方寶劍有恃無恐,慨然答道。
“剿滅邪教是整個華西州的大事,有關社稷安寧我等責無旁貸。但是文臬台身為堂堂三品大員,總是親自上街捉賊,未免有失體統,那還要衙門裏那些捕頭捕快做什麼?難怪民間送了文臬台一個綽號叫華西州總捕頭。”王龕立在文壁的虎皮大旗下不好直接進攻,不動聲色的略略一緩,不提案子卻調侃起了文壁的綽號。
“我不就是全華西州捕頭捕快們的頭頭麼?叫總捕頭也沒錯啊。”文壁得意地應道,看來他對這個綽號不僅不介意,相反還有些得意。
“那還請總捕頭把這幾個邪教妖人交給我們錦城府來審,畢竟是在我們錦城地界上出的案子,等審出結果再交給臬司衙門複審,這樣在程序上也才合規。”王龕立這個官場老油子果然厲害,順著文壁的話頭叫他總捕頭。
捕頭不就該隻管捕不管審麼,不僅如此,王龕立還拿出了條律程序來撐腰。審案程序本來就該先由地方衙門審,再根據判定輕重往上遞呈複核。若隻是一般打板子罰錢的小事都是地方衙門直接定了。若是要坐牢的徒刑,就要從地方呈到主管司法刑事的本州按察使衙門來複審。再若是要砍頭的死罪,就還要從本州按察使衙門往京城的大理寺和刑部呈送。
“哎,王府台客氣了。錦城在你治下如此繁華榮盛,不說在華西州,就算在整個華夏數十個州的州府裏也排得上前五啦。我知道你日理萬機,事務繁忙,所以這個案子就不用麻煩你啦,犯人也懶得移來移去以免出什麼漏子。本來刑事就是我的本職,就讓我為王府台分憂了吧。”文壁當然舍不得交出自己親手辛辛苦苦逮住的邪教人犯,若是審出什麼大線索可是一件大功勞。
那個陳濟平就因為清剿火神宗分堂的事,立下了一場大功。這小子現在還懵懵懂懂不知道官場的規矩,等他以後就知道這樁功勞的大好處了。
“吃著皇糧,享著品階,我王龕立可要把分內之事都幹好了才對得自己良心。難道文臬台要讓我做個屍位素餐的庸吏麼?”王龕立故作不滿道。
三品往上皆是赤衣。若要真打一架,也有召靈修為的王龕立肯定打不贏常常實戰動手的文壁。但是論這嘴上辯論的功夫,文壁真是說不贏王龕立。
文壁啞口無言,不知道該怎麼說話了,似乎這回是不可能拒絕王龕立要人了。身邊一群手下眼看著到手的功勞要被人牽走了,急得快要跳起來了,可是兩個老大說話,哪有他們插嘴的份兒,隻有盯著文壁這個按察使幹著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