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變了。”
樵夫不再是那副憨厚的年輕人模樣,而是變成了一個仙風道骨的老人,白發白眉白胡子,手持佛塵身道袍。
“說得好像您老人家見過我一樣啊。”陳道宗不知道為何,見著菩提老祖除了最開始的禮數之後,便再無崇敬之意,倒是三藏,在一旁恭謹著不說話。
“不尊敬我這點,倒是一直沒變。”菩提輕聲笑了一下。
他想到了很多年前,一個渾身毛發的猴子跪在他麵前:
“求老祖收下俺!”
那猴子抬頭,眼裏的火光灼燒著菩提的心神。
那是他最得意的弟子,也是他最不願提起的弟子。
“我不是他!”陳道宗似乎明白了什麼,他很生氣。
不知道為什麼,他很討厭這種眼光。
我是陳道宗!我不是齊天大聖!別用看猴子的眼光看我!
“不好意思,是貧道認錯人了。”菩提似乎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失禮,失笑一聲,摔了一下佛塵,微微躬身,“請隨貧道進府。”
穿過三星洞的門,陳道宗才知道了什麼叫做“柳暗花明又一村。”
門內哪是一個洞府,簡直是一個世界!
一道門,隔開兩方天地,這便是神仙的力量嗎?
陳道宗抬頭,一隻白鶴悠然飛過,翅膀下碧綠色的仙樹傲然生長著。樹腳下紫色透明的靈芝靈動著搖晃著,閃爍出璀璨的光輝。
前方,萬裏無雲,陽光溫柔的照射在小世界的每一個角落,草芽而肆無忌憚的舒展,偶爾能見到幾個穿著道服的弟子在鬆樹下低聲誦經或修行。
陳道宗的眼神漸漸柔軟下來,他下意識地盤腿坐在地上。
洞府內的天地四季如春,石板地上沒有一絲涼意,綠芽兒掙紮著在縫隙中生長,綠色的枝椏卷曲纏繞,攀上了陳道宗的大腿。
“他這是?”三藏在一旁暗暗心驚。
“心有所感罷了。”菩提的臉上永遠都是“老子什麼都知道”的模樣。右手撫摸著拂塵,點點白色光華在塵絲間飛出,仿佛精靈一般環繞著閉上了眼的陳道宗,鑽入他的身體。不多時,陳道宗整個人都已經被白色包圍。
超繞著大腿的綠色枝椏也感受到了白色光華的溫柔召喚,身形靈動地生長著。
“走吧,剩下的,隻有等。”
而一旁,陳道宗的內心世界當中。
“你到底是誰啊?”陳道宗麵前,那個看不清麵貌的小鬼又出現了,他的手裏拿著一副麵具,臉上漆黑一片,隻有眼睛處冒著白色但昏暗的光。
“我就是你啊。”小鬼森然笑道。
“別鬧了,我可沒你那麼醜。”
“下棋嗎?”小鬼沒有答話,拿出一張棋盤,期盼旁邊,黑白兩碗棋子安靜的放置著。
陳道宗想著也沒事,便坐下了,手持白子。
陳道宗不懂圍棋,純屬亂下,食指中指煞有其事地撚著棋子,實際上毫無章法。
但那小鬼倒是一點也不意外:“你從來都不喜歡這些需要動腦子的玩意兒。”
“是啊。”陳道宗隨意地下著,也不管自己被吃掉了多少子,“動腦子的事,交給三藏那家夥去做就好了。”
這一個多月來,陳道宗可是充分見識了唐三藏坑蒙拐騙的厲害。要不然他們是怎麼身無分文地到方寸山來的?沿路運氣好還能每個人啃個鹵雞腿。
“這叫化緣。”唐三藏敲了陳道宗一下,臉上充滿佛性。
“化緣你妹!誰化緣化雞腿的啊!”陳道宗大罵。
三星洞內。
“大仙的住所真是壯觀啊。”三藏跟著菩提在三星洞內散步。
“三藏,長安城的事貧道也略有耳聞,深表遺憾。”菩提說。
三藏沉默了一會兒,但還是擺了擺手。
“遺憾到不比,命裏有時終須有,小僧隻想問。。。”三藏盯著菩提,“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為何召喚我重走西遊路之後,金蟬寺和三大佛士的聯係便被割斷,緊接著,就發生了那件事?這和五百年前,究竟有什麼關係?”
菩提沉默著搖了搖頭,然後說:“我不能說,因為我也不清楚。”
三藏有點明白第一次見到陳道宗的時候為什麼陳道宗要打自己了。
“五百年前發生的事實在是太過玄乎,老道本就已經隱於凡間不問世事,再加上五,百年前玉帝利用天地法則給眾生加上了一道枷鎖——我們所有人,都無法說出當年的事。如此一來,我如何說?”菩提皺著眉,用手指了指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