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場休息。

桃夭深呼吸,牽扯到胸口一塊生生的疼,不知道那根神經是通向肺,還是連向心。隻需這樣交手,她就知道,灼華功力在她之上。

灼華麵上帶笑,卻讓人感受不到一點愉悅,陰翳的眸子深暗著,看不清情緒的波動。

“下一次,可就不是這麼輕鬆的了。”

毫無感情的音調從那個熟悉的人嘴裏說出,桃夭覺得深冬嚴寒也不過如此。

她從來不知道,比冷血,她居然會輸給灼華。如果不是像現在這樣疏離,她真想問問他,在炎組的那幾年,他到底經曆過什麼,以至於狠厲起來可以這樣讓人膽寒。

“馬上,你就說不出這樣的話來了。”

話音剛落,桃夭再次攻上陣,沒有了前兩次的猶豫遲疑,這次的攻擊招招果斷,下手比之前更為快速精準。

灼華明顯避得有些吃力,但也沒中幾招,反而跟桃夭再次玩起了迂回戰,隻守不攻,讓桃夭咬牙切齒,耐性全失。

終於在這樣了幾個輪回之後,桃夭沉了口氣,全力攻向灼華,招招都貼著灼華的防禦線,隻要他稍有不慎,就可能一擊而敗。灼華擋著桃夭的攻擊,慢慢朝柱子移動,桃夭專心尋找弱點,沒有發現這個細節。

知道灼華已經反守為攻,並且逼得桃夭背即將抵上石柱無法伸展的時候,桃夭才意識到自己被推向了一個死路,隻要她不能及時逃離這個環境,那麼她就必輸無疑。

形勢急轉而下,灼華全力集中攻擊起來,桃夭應付得吃力,額角有汗流下,心緒都跟著慌亂,雖然盡全力抵禦,但下一招受傷已經是預料之中。

這時灼華像是厭倦了這種持久戰,想要速戰速決,突然變了招式,換成了狠辣致命的強力連擊。

一陣疾風帶著孟力十足的拳頭飛速朝桃夭迎麵擊來,可以避開輕傷的,直直朝致命的太陽穴攻擊。桃夭心下駭然到幾近抽搐,此時此刻,她看向灼華的眼裏,是她從未見過的決然冷冽,幾乎不用思考,她就能想象到這一擊下來,自己是如何抱著頭倒地,血流不止的樣子,於是條件反射的摸到手邊一條金屬硬物,下意識就握緊舉起揮下!

幾乎同時,桃夭看見灼華眼裏一抹頹然一閃而過,攻擊的力道立刻收沒,嘴角揚起微笑,溫暖依舊,卻叫桃夭看得心如死灰。

因為手下的動作已經無法停止,那根揮出去的鐵棍再也收不回來,桃夭看見它硬生生打在灼華受過傷接過她肘擊的右手上,發出悶響,然後看著灼華垂著立刻散軟的手臂單膝跪地,支撐不住。

金屬和水泥地麵碰撞發出的沉悶聲,像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似一擊重錘深深敲在桃夭心上。有那麼一瞬間的大腦空白,桃夭終於一片清明。

原來,從一開始,從一個禮拜前,他就已經安排好了這一切,裝作冷漠,裝作無情,甚至拿著這樣生狠野蠻的武器來唬弄她,最後逼她走投無路,親手終止這場慘戰。

“灼華……”

雖然是黑色的外套,但桃夭仍能看清暗紅色的血順著衣袖流下,從手心手背流出,沿修長的指尖滴在地上,濺出一朵朵刺目的花來。

“沒事,”灼華抬起頭,強牽出一抹笑安慰桃夭,“這樣,你的仇能算報完了嗎?”

他剛一開口,桃夭的眼淚就止不住往下掉,拖著沉重的腳步,慢慢走到他麵前,雙腿一軟,跪了下來。

“為什麼……”桃夭淩亂的點著頭,又搖搖頭,雙手顫抖地撫上灼華的臉,心痛內疚到說不出話。

灼華露出這一個星期來最釋懷的笑,用沒受傷的手攬過桃夭,下巴靠在她肩上,像是找到可以休憩的港灣。

聽著桃夭的抽泣哽咽,他忍住一陣尖利的疼痛,勉強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輕鬆。

“如果我不是這樣受傷,你肯定還會把這件事放在心上,然後背著這個愧疚過一輩子,甚至不願見我……你已經夠累了,不要再把事情往自己身上攬了,既然我在你身邊,那就讓我替你分擔些吧……”

桃夭閉了閉眼,早已浸濕的睫毛沾染上一層憂傷,無聲地點了點頭,然後感到背上的手逐漸下滑,肩上的重量越來越沉,最後,在灼華閉著眼整個人壓在她身上失去知覺的時候,桃夭才從巨大的悲傷震驚中緩過神來,慌亂的摸索出手機打給顧浮生求救。

手術室門口,桃夭坐在椅子上低頭沉默,久久陪在旁邊,擔憂的看著來回走動的胡跡白,顧浮生靠在手術室旁的牆上,皺著眉看著剛送來的檢查單和手術確認單。

“這是怎麼回事?兩個人好好出去的,還沒過半天呢人就躺在醫院了,這也太莫名其妙了吧!”

胡跡白站在桃夭麵前,看著她米色衣物上染著大片血色,和她臉色的蒼白形成對比,就忍不住咬牙質問:“顧桃夭,這是絕對跟你脫不了幹係,你也是唯一知道原因的人,看著我們這樣著急,你還不想告訴我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