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華知道了桃夭使用儀器替他分擔了一半痛苦的事情,自那以後,他就常常一個人深思什麼。
本來毫無漏洞的“分攤”事件為什麼會被灼華知道呢,原因不在於中間過程有多能夠讓人起疑,而是鳶尾同學的錄音沒有刪掉。而一次偶然的機會,護士在換藥的時候,不小心按下了那個錄音機,於是,很多事情灼華一下子就理清了思緒,隨口一問某個醫生護士,就明白了其中的關竅。
“我不打算回國接受複建。”
換完藥,灼華就和桃夭說了自己的想法。桃夭先是一愣,隨即點了點頭表示理解,“可以,那你想留在瑞士,還是另找其他的地方?我去叫人安排,過兩天我們就可以出發。”
灼華凜了凜神色,看向桃夭的表情是反複猶豫以後得出的肯定:“英國,我準備一個人去英國。”
“……什麼意思?”桃夭聽到“一個人”時就皺起了眉頭,“為什麼是一個人?”
沉默了一會,灼華用沉穩冷靜的語調開口:“複建也是一項需要忍耐和毅力的事情,而且不一定忍耐了堅持下來了,就一定能達到自己預期的目標,有可能會讓很多人失望。”
“你怕我會因為你的手臂好不了而失望?”桃夭不理解,“就算要你接受不能恢複到和以前一樣的手術,我也沒有覺得失望,現在你已經手術成功,等待複建隻可能比現在好而不會比現在差,我又有什麼好失望的呢?”
灼華右手撫上她的臉頰,目光深情專注,“我不是怕你失望,而是怕我對你太依賴。”
“灼華……”
“這次來瑞士讓我發現,你在我身邊真的是一件很能夠鼓舞我的事情,在最痛苦最難熬的時候,隻要聽見你的聲音我都可以奇跡般地冷靜下來,因為有你的陪伴,我才能堅持到手術圓滿成功。可是同時,我發現我對你的依賴感好像越來越強,這樣沒有不好,我們之間是應該互相依賴,但我不想要讓這種感覺愈加愈甚,如果我複建的時候你還是在我身邊,那我肯定會更加依賴你的存在,那麼以後呢?
我們要麵對的事情不是一件兩件,顧浮生不會一輩子替你呆在TIFFYS,而且等我傷勢恢複,叔叔肯定會把貴夏集團過接給我,到時候也許我要麵臨的比起在炎組羽係的打磨更為痛苦,如果那時候你也忙於工作不在我身邊,我是不是會失去鬥誌,然後像以前一樣逃避夏家的責任?這是未知的,也是我不願意看見的。”
灼華捧著桃夭的臉,看她皺著眉不忍的樣子,心裏也一陣陣不舍。但他相信他的桃夭會明白他的意思,會理解,支持他的決定。“我們的以後,是要我來創造給你的,這是我對你也是對我自己的承諾,如果這次不是我靠自己的力量爬上來,那我以後一定不會有說服自己的理由。”
桃夭懂他的意思,他們兩個極其之像,都是不願意服輸不願意失敗的人。她把尊嚴看得很重,寧可得罪天下也不虛與委蛇,灼華比之更甚,更何況是他要保護一輩子的人,他肯定不願意自己有一瞬間是可以想到放棄的,即使她不在身邊。
“那,你也要在疼的時候想著我,想著我在家裏等你。”隻要簡單的一句話,互相間就能明白有什麼深刻的含義。
灼華點了點頭。他會時刻記著她,他的幸運女神,他的摯愛,他一生將要保護和用心去愛的女人。他怎麼會不懂她的意思,不管他多辛苦,多艱難,多痛苦,都不要忘了她,不要忘了,他有時候也是可以依靠的,可以脆弱的,她,和家,會是他永遠最堅實的後盾和休憩的港灣。
“桃夭姐,你真的要放灼華一個人去英國?!”九九風風火火趕到醫院,原本是想找桃夭訴苦的,沒想到卻聽到了這個讓她更加震驚的事情。
桃夭坐在醫院一樓的咖啡廳,端著咖啡杯沿漫不經心地“嗯”了一聲,隨即挑了挑眉:“你幹嘛叫我姐,我什麼時候允許你可以叫我姐姐了?”這丫頭,初次見麵的時候也沒有規規矩矩遵守長幼禮儀,現在攀什麼親近?
雖然桃夭不能否認聽見這樣親昵地叫法她還是很溫心的。
“因為我覺得你會站在我這一邊的,所以才來找你啊!”九九想起來自己受的委屈,就忍不住紅了眼眶。
“怎麼了?”桃夭沒想到這句玩笑話引來九九這樣的反應,即使是捉弄慣了她,也有些小慌張。
九九吸了吸鼻子,現在想起來還是很心痛:“就是胡跡白啊,他真的是過分到讓人咬牙切齒!”
桃夭有些困惑,以為是小情侶之間的爭吵,“你和小白不是經常兩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的嗎?這次他是把水倒在了你電腦鍵盤上,還是偷偷拿走了你身上的鑰匙,把你們小組的電腦都玩到當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