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觸手抖動得越來越厲害，已經完全呈九十度，豎在空中甩蕩，整條以一個大弧度彎卷。周餘弦心思如電，卻猛地鬆手一縱，人直接下墜了好大一段距離，又伸手抓住觸手身上的長毛，然後再鬆手，如此借力下落三次，他落在了一個更為寬大的像山地圓丘似的區域。“不會到了怪物的肩膀上吧？”周餘弦駭然心道，一個回身，陡然看到不過離他身前五六米遠的霧裏，有個大綠洞隱隱若現，綠洞中間又有個橢圓綠寶石樣的東西在轉動。周餘弦一呆，馬上反應過來這竟是一隻有二三十米寬度的綠眼睛，綠瞳孔、綠眼珠，正惡狠狠瞪著他。“我的天！”，周餘弦大叫，他的人還沒有那個東西的眼珠大，想也沒想，運起卷雲掌最凶殘的一招“氣貫長虹”，遠距離直接拍出，雄厚掌力打在了那來不及閉上的大眼睛中，綠色汁液飛濺如水潑，周餘弦抽身急閃。“昂……”一聲震天的慘嚎從怪物隱在霧裏的身體發出，響徹雲霧間，它身子抽風一樣劇烈顫動起來，周餘弦一下被震得跌倒，沿著觸手滾落。萬幸的是，怪物眼睛受到了重創，它在空中高卷的觸角已經軟癱斜垂落下，周餘弦順著滾出一小段距離後，飛身躍起，腳踏觸角，一路斜下，眼看觸角越來越細，將要到頭，估計離地麵已經很近了。周餘弦不再多慮，直接騰空掠身，往下墜落，不過眨眼時間，腳已經踩到了地麵。周餘弦大喜，從來沒感覺到腳踏實地是如此的讓人高興，他發足就是狂奔，哪敢回頭。跑出幾步，他忽覺地麵微微顫動了起來，身後“咚”直響，每咚一聲，地麵就顫動一下，那震耳欲聾的可怕的“昂昂”聲卻漸漸遠了。“怎麼回事？難道那怪物跑了？”周餘弦大奇，忍不住回身去看，始終濃得詭異的雲霧中，真連那巨怪身體的一角輪廓都看不到了。“可能是我打傷了它的眼睛，這醜八怪抵不住疼痛，所以跑了……”周餘弦心想。隻聽那昂昂叫聲跟咚聲越來越遠，地麵也不再顫動。“原來這鬼地方壓根就不是我們那個普通的世界，不知道霧中還躲著多少怪物……”周餘弦想起怪物猙獰的綠色巨眼，心有餘悸，骨寒毛豎，欲待趕快離開這未知的恐怖空間，卻發現了一個更恐怖的事……剛才一番激鬥，天旋地轉，他早已搞忘了來時洞門的方向！“怎麼辦？”周餘弦霎時，頭皮後背俱是發麻，魂飛天外，他驚恐萬狀地快速轉動身子，環顧四周，可哪裏能看到什麼，四麵都是一樣濃稠的白霧，目力可視範圍有限得緊。他完全迷失了方向！“這邊？”周餘弦盡量平複自己的驚慌，看向濃霧的某一處，盯了兩秒，又搖搖頭，“不是……是這邊？”，他又換了個方向，“不錯，怪物逃去的反方向，應該就是洞口所在，大致不會錯……”周餘弦安慰自己那就是出口方向，卻猶豫著，腳定在地上，不敢亂動，隻怕再走幾步，偏離得更遠了。看著看著，周餘弦忽然目光一直，盯著遠處雲霧裏，隱隱可以看到那兒一個弧形輪廓緩緩在雲間移動，長長的弧線過後，卻是一個類似於魚背鰭的東西出現了。那東西在雲中以平緩的速度動著，偶爾也有翻滾之意，似魚遨遊在大海一樣恣意，但始終隻有一角或者一線輪廓隱現，神秘宏偉。周餘弦“石化”當場，嚇得都忘了尋找出口，大腦混亂得要短路，隻有一句莊子名篇《逍遙遊》的句子閃現：“北冥有魚，其名為鯤。鯤之大，不知其幾千裏也……”浩瀚雲霧似深海，迷離繚繞，那“魚”深潛、浮上、墜落，以雲為水，翩翩遊弋，逍遙天際。未知的對於巨物的恐懼，讓周餘弦身子戰栗，靈魂空白，卻又有些癡迷於這海市蜃樓般的假象，它是真實得觸手可及，又是荒誕得虛無縹緲。“那真的是飄在天上的北冥之海嗎？”周餘弦夢囈般喃喃自語道。周餘弦一動不動，也不知癡癡看了那飛在雲中的“大魚”多久，忽然感到一隻手搭在了自己的肩上，憑他的武功與機警，平時是絕不可能讓人欺身這麼近都沒發現的，隻是現在失魂落魄，迷失了心智，才如此托大。周餘弦如夢初醒，大驚下矮身一閃，掙脫了那隻手，豁然回頭，卻見竟是又化成了人形的黑霧，黑霧倒沒有再追他，仍是伸著一隻手作搭肩的動作。“醜八怪，你還沒被怪物弄死？”周餘弦大罵，提掌又要跟黑霧拚命。卻見黑霧平舉的手，一個轉身，伸出根手指頭指向了左邊，但它身體仍是斜對著周餘弦，渾沒要殺周餘弦的動作。周餘弦感覺到黑霧對他似乎不再有敵意，不禁一愣，停止了劈在半空中的手掌，喝道：“醜八怪，你想說什麼？”黑霧仍是指著那個方向，頭輕輕點了點。周餘弦順著它的手指的方向看了眼，那邊同樣是濃霧滾滾，道：“你想讓我去那邊？”黑霧收回手，又點點頭，竟聽懂了周餘弦的話。周餘弦張張嘴一愕，沒想到黑霧能聽懂人話，而且是漢語，警惕道：“雜種，想引老子去那邊幹什麼？老子才不上當！”這次黑霧卻搖了搖頭，身子倏爾一閃，衝向周餘弦，又是那種壓得周餘弦毫無反抗之力的魔力，周餘弦想躲都動彈不了，眼睜睜看著黑霧又逮住了自己的腦袋。“操你媽，我就知道你……”周餘弦已知不好，大罵道，可他罵了半句，便即住口，愕然不解的看著黑霧爬滿蟲子一樣的臉。“那邊是出口。”一個沒有聲音的“聲音”，在周餘弦腦海響起……那是黑霧通過手，傳入他腦中的意念，自動轉化成了一種他可以理解的意思。“你幫我打退了九曲獸，我也饒你一命。”黑霧看著目瞪口呆的周餘弦，又用意念說道。“我幫你？老子是自己要保命……”周餘弦心中冷笑，他嘴上卻道：“啊！這個……這個黑霧前輩不用客氣。那東西叫九曲獸？你認識？”“我知道你不是為了幫我才出的手。”周餘弦大是尷尬，沒想到黑霧還能讀取到自己的想法，一時不知所對。“你可以走了，順著我剛才指的方向，就能找到出口。”“那你去哪兒？”周餘弦忍不住心想。“我去你不該知道的地方。”黑霧鬆開了周餘弦的頭，示意他可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