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開滿桂花的小宅院裏,站著一對年輕夫婦跟一位老人,夫婦男的英俊、女的貌美,珠聯璧合,而老人氣宇軒昂。這三個不凡的人,此時卻正發生著激烈爭吵。一個玉雪嬌美的小女孩坐在庭院搖椅中,在旁疑惑、驚恐的看著三個大人,眼噙淚。“請你離開這裏,偉大的任先生,你去完成你的大業、做你的英雄,這些庸俗的感情早已不是你這等人物該裝在心裏的東西了,你走!”那個年輕男子對著老人,用一種冷淡到了極致的口氣說道,手直指大門。老人默然,神情悲痛,嘴唇動了動,沒有說話。妻子拉住了激動的丈夫,勸道:“任雨,你不能這樣跟爸說話,你冷靜點……”“爸?”任雨又瞪了老人一眼,“我從出生那天起,到現在三十一歲,跟他在一起的日子恐怕都不會超過兩個月,這種人也配當爸?我媽臨盆那晚,是我外婆半夜送的她去醫院,這個爸在哪裏?為了人類奮鬥?我跟你結婚的時候,他答應要來參加我們的婚禮,結果呢?”任雨幾近咆哮,臉脹成了紫紅。老人聽得也老淚縱橫了,道:“任雨,我知道是我辜負了你們母子,你再怎麼恨我,我都沒有怨言……錯過了,你可以再給我一次挽回的機會?”“怎麼補救?媽病危的前一個星期你就答應要回家了,現在媽都下葬了你才回來告訴我說你要補救!好,你任攬天武功蓋世,魔力通天,我隻求你就把我媽救活,別的不用你補救了……”任雨越說越激動,他妻子忙把他往後拉,擋在了任雨身前。驕傲一世的任攬天低下了頭,沉默片刻,他又朝一旁的小女孩走了過去,摸著小女孩頭道:“小竹,不要怕,你想哭就哭出來,不要憋著……”小女孩一個勁搖頭,淚水都在眼裏打了好久的轉了,就是強忍著不讓它落下來。“好,你不走,我們走,這個家就留給你一個人住!”任雨氣衝衝進了屋,很快隻見他抱了個老太黑白遺照出來,徑自走過去一手抱起了小女孩,對妻子道:“阿潔,我們走。”說完頭也不回的出門去了。任攬天跟阿潔同時叫著任雨的名字,跟了出去,任雨卻已經上了停在門口的車。任攬天無奈道:“任雨,你別生氣了,我走!我走,總行了吧?”任雨沒回答,直接發動了車。阿潔為難的看看任雨,又看看任攬天,道:“爸,那你保重身體,就住在家裏吧,任雨現在在氣頭上,我會勸他回來的。”任攬天苦笑擺手,落寞長歎,一直目送任雨開車載著妻女去的遠了,一動未動。周餘弦跟哈薩利站在任竹的視角,看完了任竹心底深處這一段刻骨的回憶。周餘弦淚濕眼角,哈薩利道:“沒想到名聞世界的‘東方攬天’,家庭卻是這樣的矛盾,讓人唏噓呀!”兩人的視野跟隨小任竹而動,已經移到了飛馳的車內,隻聽任媽阿潔不停的勸慰任雨,任雨臉色鐵青,一言不發地聽著,雖然沒表態,但他的表情已經在說……讓我原諒任攬天?永遠不可能!任竹從小就很要強,從剛才到現在,默默看著一切,始終沒有哭泣害怕,聽她爸媽說了很多很久,她忽然認真的問道:“爸爸,如果有一天爺爺也生氣了,永遠不回來,你會高興嗎?”任雨臉色一變,征住了,任竹這孩子氣一般的問題,卻戳中了他的要害。任雨勉強笑了笑,沒有回答任竹,道:“小竹,爸爸媽媽會永遠跟你在一起的,我們永遠不分開,好嗎?”“爸爸,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任竹眨著小眼睛,不依不饒。阿潔溫婉笑道:“任雨你看,連孩子都能知道這個問題,你又賭什麼氣?你爸也有他苦衷,你要理解。”任雨道:“嘿,你們母女,一個小得才開始換牙,一個是我的另一半,怎麼現在都學會聯手來挖苦我了?”阿潔像個少女一樣俏皮的笑道:“這叫有其母必有其女……”任雨禁不住笑了,他的怒氣有所平緩,但他一笑之後,笑容瞬間化作了驚恐,猛然大叫道:“不好!”隻見前方一輛反方向駛來的大貨車,忽然失控偏離了車道,朝他們乘坐的車輛衝了過來,兩車相距已不過兩三米,任雨隻能猛轉方向盤往右打。嘭的大響,後邊的車追尾撞上任雨的車,撞得他們原地打了個轉,緊接著四周幾輛車連環相撞。任雨把踩得刹車吱的發出了無比尖銳的嘯聲,一聲巨響,碎石橫飛,車直接衝出了綠化帶,撞在了旁邊的山體岩石上!車的警報聲響做了一片,後麵的已有數十輛車相撞,失控的大貨車當場被頂翻在路上,四個輪子猶自轉動,馬路上混亂不堪,瞬間變做了人間煉獄。“小竹!小竹快醒醒!你怎麼樣了……”周餘弦明知他在看任竹的回憶重現,改變不了什麼,他還是忍不住叫了出來。哈薩利一把捂住了周餘弦的嘴,怒道:“不是跟你說過了,不要隨便幹涉、插嘴嗎?在這種重大事件上我們介入,會導致任竹記憶紊亂,精神出現問題的!蝴蝶效應懂嗎?”周餘弦淚水湧出,不敢再發聲,心中大喊:“小竹爸媽的車禍原來是這麼回事,難怪小竹不願提起,任爺爺也不願意……”任竹坐在後排係了安全帶,但腦袋仍然磕在了前邊靠背上,痛得她哭出了聲。任雨跟阿潔坐前排情況嚴峻,車頭被撞的凹陷,把兩人都死死卡住了,更可怕的是車頭已經燃燒了起來。“小竹,你怎麼樣了?別哭,爸爸馬上救你出來……阿潔!你還好嗎?阿潔!”任雨呻吟了兩聲,問道,他一動身子,就痛得啊的慘叫了起來。阿潔身上全是血,垂著頭,沒有回答任雨,哼都沒哼一聲。“爸爸,媽媽!我頭好痛……”任竹哭道。任雨道:“小竹別怕,爸爸來了,爸爸來了……”他一抬手,雙掌擊出,前邊兩扇車門掉落,然後卡住他們的車頭被他的掌力硬生生震得分離出車身。任雨一得自由,扯斷安全帶,先即撲出車,艱難地打開了後車門把任竹抱了出來。任雨抱著任竹遠離車子,一步一步如有千鈞重,“爸爸,你在流血!”任竹哭的更厲害了。周餘弦借著任竹的目光低頭看,卻見任雨的腰上血如泉湧,右腰竟有一塊骨頭刺破衣服凸了出來,情形之血腥可怖,觸目駭人。那任雨的腰錯位斷了,也不知他憑借什麼樣的毅力堅持行走,還抱著任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