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浴後,換上便服的查克來到了自己房間的露台上。眼望處的一切都泡在絢爛的霞光中,變得悠閑起來。
後院裏,那褐發女子,園丁伊蓮,正有氣無力地用手指戳著桌子上一隻黑色的小甲蟲。
不自覺地,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
隱隱約約的刺痛傳來。
他露出苦笑,但很快便盡數轉為溫柔。
法斯琪那所謂的親吻,可以說跟啃咬差不多,好在她沒用多大力。
不過,這正說明了她是個相當單純的女孩啊。
等她把臉移開,他發現她的臉紅得像要滴出血來,他想自己的臉應該也差不多。
於是,他拉起她,在不絕於耳的起哄聲中,跑出了學校。
那之後,兩人在林中小徑散著步,隨意地聊著天,直到日幕低垂。
查克望向天空,看著漂浮著的絲絲雲彩,輕輕歎了一口氣。這樣瘋狂的時候,之前隻有征途剛開始時才有的吧?
“查克少爺。”萊恩蒼老的聲音突然在查克背後響起。
“啊!”查克猛地一跳,轉過身來,驚疑不定地看著老管家。
“我隻是想來告訴少爺,晚飯好了。”萊恩微笑著說。
“哦。”查克愣了一會,才機械地說:“那就去吃飯吧。”
“好的,我這就去告訴他們。”萊恩垂下目光,顫顫巍巍地轉身向樓下走去,查克隨即跟在後麵。
不一會兒,溫暖的燈光便在一樓的餐廳中亮了起來,伴隨著清脆的餐具碰撞聲和隱約的談笑聲,在寒冷中開辟了自己一塊小小的領地。在黑暗的包圍下,這座小山莊像是冰冷大洋中一個溫暖的小島……
而在幾公裏外的一座堡壘裏,情景卻是讓人不寒而栗。
布奇臉上纏滿了紗布,身上蓋著白單,躺在冰冷的鐵製手術台上。房間裏唯一的光源是他上方一盞昏暗的無影燈,勉強照亮整個手術台。手術台四周的事物,就隻能現出昏暗的輪廓了。
一雙帶血的白色手套正有條不紊地整理著cao作台上帶血的各種器械,這時突然響起了皮鞋踏地的噠的一聲輕響,白色手套猛地一抖,隨即胡亂地將剩餘的器械扔進工具箱,再將cao作台移開。終於,在皮鞋聲第三次響起時,那雙帶血的手套隱沒在了黑暗中。
皮鞋響起了第四聲後,一套白色襯衫為底的黑色西裝在無影燈下顯現了一部分麵容。西裝領口之上,還隱約現出瘦削臉龐的一角。
聽到皮鞋聲,布奇努力用眼瞼撐開紗布。待他能看清東西後,他看見了那套西裝和那張隱約可見的臉,下巴頓時不可抑止地顫抖起來。
“布奇。”西裝人說話時像是涼風吹過石頭上的裂縫:“那個姓詹姆斯的小子,是變種人?”
“是……是的。”布奇強忍著疼痛,掙紮著說:“他的額頭曾經變綠過。強化人裏隻有綠巨人是綠色的,而他們是不會踏足這裏的!”
“真的不是綠巨人?”西裝人沉默了一會,又說:“我們可惹不起那些家夥。”
“真的不是!”布奇的聲音都高了一調:“他的額頭上好像長出了硬殼!”
“好像?!”西裝人的語氣帶上了譏諷:“你不能確定情況,會把整個家族置於風險之中啊。”
“不!”布奇整個人都顫抖了起來,拚盡了氣力說:“一定!他額頭上那一定是硬殼!”
“嗯……”西裝人似是嗤笑了一聲。他直接轉身離開,消失在黑暗中。
皮鞋聲響了幾下,又停了下來,接著西裝人低沉的聲音再次響起:“把他處理一下。”
布奇也聽到了西裝人的低語,立刻目眥欲裂,聲嘶力竭地對西裝人離開的方向喊道:“不!求求您!我可以去前線!我可以把我所有的東西都給您!不要!啊!”
布奇哀求的話語突然間被慘叫代替。手術室的門緩緩關上,隔絕了一切光亮。在隱隱透出手術室的慘叫聲中,皮鞋踏地的聲音又響起了,並堅定不移地遠去……
月光皎潔。
一陣冷風吹來,幾個背生雙翼的人影輕巧地落在地上,驚走了幾隻在月光下覓食的小動物。
這幾個人影的落腳處是一個莊園的前院,立刻便有幾個巡夜的士兵趕來盤問。但幾個人冷笑一聲,直接動手擰斷了那些士兵的脖子。
有一個士兵在死前發出了一聲慘叫,於是莊園的大門開了,明黃色的燈光在院子裏鋪開了一條光亮的通路。一個管家模樣的人出現在門口,他不耐煩地皺著眉頭,剛想叱喝來犯者。但他看見幾人背後那巨大的蝠翼時,剛張開的嘴又合上了,不情不願地讓到了一邊。幾個人影輕聲怪笑了一聲,踏進了那光亮的通路,用黑暗淹沒了一大片明黃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