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離車站不遠處,淑清看見了手拿包裹的王嬸,和身邊的另一個人連比帶劃的說著什麼。她留了一個心眼,沒有立即衝過去,而是躲在不遠處的一顆樹後。從背影看,那個人很激動,訓斥著王嬸:“你放的也太多了,我不過是想給淑清一個教訓,讓她離銀鎖遠點,這下事兒鬧大了,你趕緊躲躲去。”“閨女,我歲數大了,老眼昏花的,手一抖,就擱多了,沒想著成這樣咧。你看,事兒也辦了,你再多給點錢唄。”王嬸伸著手,低眉順眼的倒像是一副討錢的模樣。“得得得,快別說了!”那人粗暴的打斷了王嬸,恰巧,長途汽車在此時開了過來,她便推搡著王嬸,混進等車的人群。淑清趕緊追過去,可人多,又太過擁擠,她怎麼也擠不到車前,眼見著那人推著王嬸擠上了車,隻是在上車的一瞬間,那人下意識的回頭望了一眼。淑清頓時驚呆了!那個人,不是旁人,正是春桃。屋外,枯黃的野草中,沒名的蟲兒在唱著深秋的挽歌。淑清躺在床上,傷心的回憶著。她怎麼也想不明白,鎖子最深愛的女人,溫存可人的春桃,親切的戲稱自己為仙花的妹妹,怎能有如此歹毒的心腸?難道一個“情”字,就能吞噬一顆善良的心嗎?這樣的女人,怎麼能與鎖子相配?怎麼辦?告訴鎖子,他會相信嗎?不告訴他,這樣的女人,怎麼有資格陪伴他的一生?銀鎖隻覺得自己掉進了迷魂陣,辨不清出口的方向。這一夜,有些漫長。第二天上午,防疫站傳來了化驗的最新消息,飯菜中,被檢驗出含有巴豆毒素的成分,換句話說,就是有人在飯菜裏放進了巴豆,做了手腳,才引發這一場事故。這個消息,如同被拉栓的一枚地雷,頓時在梁家灣炸開了響,從單純的食物中毒,轉化成人為的投毒事件,事故的性質也抬上了一個新的高度。無邊的猜測、瘋狂的議論、再加上不盡的想象,每個人都在心裏勾畫著不同的情節。村裏有名的老說書匠,舊業重操,手拿著冰棍筷子,蹲在地上,擺起了九曲龍門陣,惹得無聊的村民,都聚攏上來。這根,代表柳銀鎖,這根,代表劉虎威,這是王嬸,這是春桃……很快,每根筷子被冠以不同的稱謂,教書匠尋出最粗的一根,哈哈一樂,這是咱們的村長。擺好後,他便帶腔拿調的開了講:從目前的情況來看,王嬸是逃不得幹係的,但她是外來人士,與梁家灣素無瓜葛,何至下此毒手?我看這其中,定有隱情。說罷,抬頭看見大家夥都瞪著地上的筷子,聽的入了神,不覺得意起來,接著說道:眾生聽我慢慢訴來。要說這柳銀鎖,應是貴人,救人性命,又為村民謀發展,可彰可表,此事,應與他無關,“啪”的一下,一根筷子被推倒;再說這副村長,忙前跑後,對於修路之事,很是上心,此事,也與他無關,“啪”,又一根筷子被推倒……說書匠越說越帶勁,杵在地上的筷子一根根的被推倒,直到剩下了最後的兩根:這一根,春桃。按理說,這孩子秉性善良,可愛聰慧,萬做不出此等不恥之事,隻是有一點,她卻是村長的女兒,而村長,是不同意修路的……突然,說書匠停住了,春桃不知何時,站在麵前,羞得說書匠一下子結巴了起來:“春,春桃,叔在開玩笑哩!”春桃不溫不火,拔起了那兩根筷子:“巴豆,不是我放的,此事,也與我爸無關!”說罷,揚長而去。銀鎖躺在床上,精神很是疲憊。昨天忙了大半晌,事態好不容易有所平息,可今天防疫站又傳來消息,說是有人刻意下毒。他吃驚的無法思想,修路這麼好的事,怎會有人下毒呢?用意何在?正躺在床上胡亂猜測,便見淑清推門走了進來。“鎖子,我知道是誰放的巴豆?我還知道是誰指使的。”她義正詞嚴,臉上掠過一絲複雜的神情。“誰?是誰呀?”銀鎖一躍而起,從床上跳起來,焦急的看著她,想起昨日淑清反常的樣子,心裏更起了疑問。“是,是春桃。”銀鎖鼓足了勇氣,終於說出了口。“什麼?什麼?”銀鎖隻覺得淑清受了刺激,才會說出如此不著邊際的話來,他憋住了笑,說道:“這怎麼可能?淑清,你是不是太累了?”“就是春桃指使王嬸幹的,我昨天追到他們了,我聽見了他們的談話。”看著淑清認真的表情,銀鎖一下子呆住了。春桃幹的?這怎麼可能?那個溫順可愛的姑娘?那個認定能陪伴終生的姑娘?不可能!絕對不可能!銀鎖搖晃著腦袋,他實在無法把春桃和下毒聯係在一起。“怎麼可能?沒理由啊!她為何下毒?”銀鎖有些毛躁起來。“鎖子,是真的,我全聽見了,春桃不想我接近你,就想了這個餿主意,沒想到,王嬸把巴豆放多了,昨天兩人一起走的。”“胡說!”銀鎖怒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