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耗費心血寫成的稿子投入火塘，沈浩的心也糾在一起。不管是大家，還是小家，總有些東西是無法寫出來的，就算大家都知道，也隻能是皇帝的新衣，用讚美就好。等著老媽出門後他就往學校跑，他急需看一眼壁畫。快到學校時，他就看到幾個學生背著包往水塘方向走去，旁邊還有幾個村幹部也跟在後麵。沈浩再沒心情跟著他們看，靜等著他們走遠，這才翻過圍牆，走進學校。時間有時是個奇怪的東西，最後一次進入這間學校也是翻圍牆進來，時隔十多年，當他再次來到這間學校時，又是翻牆而入。沈浩有那麼一瞬間感覺時空被折疊起來，兩個不同的沈浩在那一刻被重疊在一起。隻是他知道，他不再是當年那個青澀的男生，純真也離他越來越遠。大寢室的門已經鎖上，這間小的寢室門卻敞開著，裏麵有些零亂。走到門口時沈浩的腳步變得沉重，他不知道這是怎樣的情結，或許他還在心裏想著那個會流鼻涕的小鼻涕吧！白天走進寢室，看上去沒有任何異樣，那麵畫著人形的牆壁此時看上去隻覺得有些髒。沈浩又仔細看過，真的很奇怪，怎麼在晚上看時就會顯得那般妖異。就在他打算讓寢室再暗一些，研究是否在不同光線下會出現昨晚看到的景象。學校門外傳來開門聲。沈浩暗道不好，趕快跑出寢室，躲在角落裏。原來是村幹部讓人來釘紗窗。再加之早上時卞春陽說的寢室那塊汙漬的事，他也讓人準備了石灰粉，把那麵牆粉刷好。其實寢室裏有塊看上去讓人不安的汙漬，鄭光同早就知道，隻是昨天喝多了，哪裏還想到這麼多。今天大早卞春陽打電話來，他才想起，不是後來有個教師用年曆貼好了嗎？這間學校還是前幾任村組建造的，當時的協議就是兩個村共同維護，隻是這幾年也就那麼點費用，誰還願意去花那個精力。要不是鄭光美特意與他說過，要多關照幾個學生，尤其是領隊的卞春陽，他可能和李書記有些關係，今年縣裏要換屆，現在這個時候還是謹慎為好。所以他一大早就安排著工人來釘紗窗，同時也讓人把他們家的網絡也牽過來，還準備了滅蚊的物品。最後還打算安排一個臨時做飯的人到學校，相信如此優待總是沒話說了。鄭光同沒在這間學校讀過書，他父親以前是本村的會計，那時他就寄居在城裏親戚家讀書，從小學到大學很少回村，如果不是父親一定要回來子承父業，而他又沒學到一技之長，他才懶得回到這裏來，當過幾年官後，他才深深了解父親的苦心，還真沒得比這更好的工作啊！“那個老馮，這幾間的窗子都要釘上紗窗，對，釘好點。什麼，樓上不用，等學生來上課時早就沒蚊子了，什麼，蚊子十月份還有，不可能的，聽我的，樓上不用釘了，我就買了這麼點也不夠。還有老鄭，那個牆一上午能刷完吧，到時到村裏來領工錢，把上次的算在一起。”吩咐完，鄭光同夾著手包往外走，模樣像極了私營老板。“媽的，刷個豬圈還有要算到學校的工錢裏。”老鄭雖是與鄭光同算親戚，甚至還高他一輩，但很少能在他那裏得到照顧。最主要的不是鄭光同有多高尚，而是他夠黑心。沈浩等著鄭光同離開，才找到機會偷偷跑出來。在暗處聽說要來刷牆，他就知道一定是刷小鼻涕畫的畫，看來昨晚不隻是他被嚇到，那些女生肯定也被嚇到，這也是她們之所以換房間的原因。可惜，心中的疑團還未解開，沈浩沮喪走在回家路上。“浩子，回家去嗎？”“是啊，鄭姨這是去哪裏。”沈浩平靜的回答，這個女人可比她哥鄭光同強多了，尤其一張利嘴更是能說得沒理也變得有理。“哦，這不，村裏來了幾個學生，我這去給他們送點防暑的藥。”鄭光美微笑著也不停下，打招呼隻是她的習慣，盡管她並不喜歡沈浩。看著她遠去的背影，沈浩很久才轉過身往家的方向走，心中暗想著女人可真經不起時間的消耗，當年的大美女現在也變成了黃臉婆。走到村裏大路上時，看到一輛警車正開進來，車裏的人他見過兩次，是李晉東的表哥，好像是縣公安局管刑偵的。警車開到他身旁時停下來，張治偉把伸出車窗：“沈浩，你也住在這裏！”“治哥，是啊！這是來辦公嗎？”“嗬嗬，上車來說。”張治偉沒什麼架子，讓沈浩坐到車後座。“去我家喝口水吧！”“行啊！”開車很快就到沈浩家，張治偉不客氣，接過沈浩遞來的茶就喝，看來他確實渴了。兩人寒暄一陣後，張治偉開始旁敲側擊起來。“最近村子裏有什麼怪事嗎？”“怪事？”沈浩也不蠢，今天張治偉的行為很古怪，經驗告訴他對方是有事特意找他的，在路上相遇隻是碰巧，估計就算沒遇到他也會找來。“很正常啊，也沒什麼特別的事。”“嗯，有什麼不起眼的小事，也許別人沒留意到，你看我在這村裏也不認識幾個人，隻好找你打聽了。”“嗬嗬，謝謝治哥看得起。不過這段時間村裏真的很平靜。”“嗯，要不你和我說說村裏以前的發生的事吧，比如誰家和誰家有仇，誰家與誰家有嫌隙。”“這個啊！”沈浩盤算著，說實話一個村裏的人，誰家和誰家不會有些齷齪事，都生活在一起好多年了，總難免會發生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要說起來可以編成一部百萬字的小說也說不完。不過看在對方熱心的份上，再說也有心攀附的小九九，沈浩還是有選擇的說了一些小事，不過都是有曆史的陳芝麻爛穀子的舊事。“你是說五爹與孫大伯以前打過架，還就為了兩包水泥？”“是啊，我也不太記得具體的情況，那時我也好病著，有些事記不太清楚。”“哦……”張治偉突然想起沈浩的身體狀況，他聽李晉東說過一回。嘭，沈大媽一腳踢開門走進來，臉上表情不愉。張治偉有些尷尬，沒想到沈浩的母親如此不好打交道，這還是第一次來就要看臉色，如果不是為了做出成績他早走了。“媽，這是晉東的表哥，在縣公安局工作。”沈浩也是頭痛得要命，老媽平時不是這樣的人啊！難道說還有為了他寫的稿子，不是當著老媽的麵已經燒了嗎！“嗯，坐吧，我去做飯了。”沈大媽擠了張難看的笑臉就走了，任誰也說不清她在想什麼。“嗬嗬，我就不坐了，你們忙吧！大媽，我下次再來看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