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見過的最聰明也最愚蠢的人，感謝你為我們獻上精彩的表演，可惜我不是你的觀眾！”袁帥將椅子擺正，好整以暇的看著卞春陽。有時去猜一個人的內心是很累人的事，袁帥很反感，卻又不得不去麵對，因為這是他的工作。事實上對卞春陽的懷疑與張浩偉有很大關係，正因為他的部分口述，讓注重細節的袁帥總感覺什麼地方有問題，但一時又說不出所以然。卞春陽在王魁武介紹裏還是很不錯的同學，有幹勁，有思路，最難能可貴是敢於實現。這一點就是廖生川比起來也有不如。時下有些人是思想的巨人，行動的矮子。但卞春陽敢做，雖然功利，但王魁武不會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可卞春陽遇到了袁帥，袁帥的做事風格喜歡先進行外圍調查，也就是打有把握的戰。從檔案來看，卞春陽從小學的三好學生、大隊長到大學的團幹部，如果給他加些背景，也許幾年後也能主政一方。很可惜他既沒有含著金鑰匙出生，背上的筋脈也很隱蔽。盡管他很努力，但現實是殘酷的，他想融入那個‘超凡’的圈子，卻不知現在已進入階層社會，不僅‘那個’圈子，而是無數個圈子將人分成三六九等，你想進入任意一個都需要付出圈外人的額外支出。他的家庭並不富裕，父親隻是普通的工程師，有學問，卻缺乏現今最重要的人脈，一輩子隻知道兢兢業業做好本職工作，連接點私活那也是提心吊膽，有時連寶貝兒子都瞞著。卞春陽很小就知道他不能靠父母，必須得自己找出路。所以他很乖很聽話，不管是在家還在學校，他努力讓自己做到最優秀，就連高中時喜歡的女同學他也不敢表達。當大學快畢業時，當前程就要塵埃落定時，他也有過沮喪。不是他考不上，而是他不願意去那些明顯篩選過的職務發展。差不多一天時間他不吃不喝，終於他決定走一條曲線發展之路。那天夜裏他一人來到學校背後的山上，對著天空大聲呼喊：“你不是不想讓我進去嗎！我會讓你看到的，給我時間，我就是爬也會爬進去！”環保調研，一個新興名詞。同樣也是隨著國家經濟發展並生的社會問題，很多地區早幾年隻顧著發展經濟，根本就無視環境汙染。那些小工廠小作坊，就算是倒閉了，也能遺害地方幾年甚至幾十年。近幾年隨著國民經濟提高，百姓對生活質量的要求也越來越高。經過多個項目的分析，卞春陽認定這條路肯定會是捷徑。他鼓動父親去找了多年不曾走動的老同學，算是搭上高層關係，那時他感到夙願得嚐的愉悅。一路上他盡展領導才華，雖然他沒有小人得誌的模樣，但也很是得意了幾天。但事情就在那天晚上開始改變，一個傻女人拍了張蠢到極點的照片，還傻乎乎的發到網上，她以為她是四大美人嗎？開始時他隻是氣，並未多想，但後來發生的事似乎皆因此預兆。第二天一個同樣傻的同學居然被狗差點嚇死，當時他恨不得一腳將他踹回去，就這樣的身體素質也想跑來混資曆！最讓他氣憤的就是廖生川，他有什麼資格和我擺譜！你負責！你負得責起嗎！想到自己求爺爺告奶奶才拿下的項目，還付出人力物力疏通關係，如果出了事前期所做的一切都會成為泡影。當時他就想找機會讓這個不知所謂的家夥明白誰更有說話的份量，但回到學校後他卻無意間發現廖生川的驚天大秘密。可以說廖生川的實驗結果完全顛覆了卞春陽的人生觀與價值觀，幾秒之內讓他看到了另外一番新世界美好景象，依靠個人能力，如同當年比爾蓋茨開創微軟帝國那般。他眼饞了，是人都會眼饞，如是卞春陽如此想。好幾套方案在他腦中生出，合作？剽竊？偷盜？硬搶？謀財害命！人大多時候是高尚的，那是因為他們還沒遇到為之墮落的誘因。卞春陽曾經是高尚的，那是因為他有太高的人生追求。但是廖生川展示出一條真正的捷徑，一條通天的大道。當時他就躲在教室窗外，親眼看著汙水轉變成潔淨的清水，那不是沉澱，而是徹底的將汙染物中和掉，可以說是淨化終極武器。中國現在麵臨的環境汙染相當嚴重，他是接觸到的大量數據表明，國人現正承受環境汙染帶來的侵害。癌症、皮膚病、神經係統疾病等等，絕大多數為環境汙染所致。國家也在努力改善，但短期的經濟發展需求，與需要長時間才能顯現的環境汙染相比，顯得更讓地方官員重視。事實上廖生川手中掌握的終極武器，就算是再昏庸的地方官，也會願意投入，因為汙染了隻需要再投入資金又能變回來，既刺激了經濟又不會汙染環境，正可謂獨樂樂不如眾樂樂。但怎樣才能將如此一個下金蛋的項目拿到手？卞春陽再怎麼說也不是窮凶極惡的匪徒，他也不可能在一開始就想到去使用暴力手段。雖然他也想搶，但一想到後果，他還是猶豫了。吃過中飯後，他躺在床上想了很久，其中的興奮不比廖生川差，其中恐怖是為自己的決絕而害怕，其中的彷徨是從未有過的沉重。果然廖生川忍不住去實地實驗，卞春陽在吃飯時就看出來，那是興奮，如同中了億元大獎般的興奮。有句成語叫鬼使神差，當時的卞春陽覺得自己就是如此，想也沒想的就悄悄跟了上去，他也不知自己最終的決定，就是不受控製的往外走，也許就遠遠的看一眼，隻看一眼就好。他一路上安慰著自己，連自己也無法相信。實地實驗的結果超出廖生川預計，更超出卞春陽預計，原本粘稠汙濁的水麵隨著淨化液倒入開始改變，從側麵看起來更加具象。那水麵反射光每一秒都在變化，都在明亮，在卞春陽眼裏成了滿湖金色。他瘋狂了，合作！不可能的，廖生川太個性，而且他也自問沒有可與之對等的合作條件。那隻剩一種可能，搶！但淨化液不是紙幣，搶完之後又該如何處置真正的持有人？卞春陽覺得腦袋都快要混亂了，除了滿眼金色光澤，他再也看不到其它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