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也不老,比我爸年輕,您應該還經常下田幹活吧!”袁帥盡量讓談話輕鬆點,尤其是涉及到張正偉,他不希望在此問題上探討了。孫大伯抬頭細看袁帥,太平凡了,即不叼煙鬥也不戴眼鏡,混在人群裏整個一工薪階層,與他的名字一毛錢關係也沒有。“不下田不行啊!一個人也要吃穿,早幾年到是想過出去打工,可我這樣誰會請!再過幾年隻怕老死在床上也沒人過問……”孫有林留存的一份報紙上就有這樣一篇報導,一位孤寡老人病死在床上好幾天才被發現,曾讓孫有林難過了好一陣子。沉默維持了幾分鍾,就是袁帥也想不出話題去打破。中國現正進入老齡社會,老年人問題日趨複雜,社會的關愛也隻能體現在年節時。“鎮上計劃建養老院,您到時可以住過去。”張浩偉聽領導說過,地已經劃出來,隻是資金似乎有些緊張。“嗬,到時別虐待我就好。”“那不可能吧!到時我經常來看您就是了,嗬嗬。”袁帥想也沒想的就說,很應景,卻很難算數。“嗬。”孫有林也沒當真,不過開始時的緊張總算緩和。“這日頭過起來真快,小時候吧盼過年,感覺一年過起來好慢。誰知大了以後時間過起來好快,去年的春節還記得清清楚楚,今年已經過完一半了。也許下次一不小心我們也老了,到時還不知會不會有您這麼舒心啊!”袁帥偷眇了一眼孫有林,然後才很有感觸的說。“舒心,你要是也淪落到我這樣的生活,就會知道這日子有多舒心了!”孫有林沒好氣的說,其實他也知道袁帥在想著法的往那事上扯,可他偏就不急著說。三人中最急的要屬張浩偉,他急是因為什麼也不知道,如盲人摸象,袁帥每找到一個線索都讓他覺得案子破了,然而袁帥就是不結案,反而犁田樣繼續翻著這一畝三分地。除了讓他應接不暇的看、聽新線索,再也沒新進展。此時他真恨不得上去扯過孫老頭,三下五除二就讓他說個明了。“您不舒心是因為以前的事嗎?就是四十年前的事?”不及多想,張浩偉衝口而出。袁帥在一旁差點笑出聲,孫老頭夠滑溜,正想著怎樣才能入手時,沒想到這位亂拳打死老師傅的愣頭青居然沒有過度的就單刀直入了。孫有林一時吹胡子瞪眼,連著咳了幾聲,才正眼看看這位來過幾次的新戶籍警。“我不舒心是因為這日子難過,扯那些幹嘛!”“其實人心裏壓著事也是不舒心的,您要不再說說以前的事!”看到孫老頭又想推搪,趕緊的把話拉住。“咳!”孫有林重重的咳了一聲,知道今天是混不過去了,其實袁帥離開不久他就想通了,不就是幾十年的破事,說出來也沒什麼。可真等到他們來,卻又猶豫了。“唉,存了這麼多年,其實我早就想說出來。那個女娃死得慘啊!”袁帥看到終於讓他開口,連忙遞上一根從老刑警那搶劫來的煙。“其實鄭家女娃手上的紅頭繩是我父親賣給別一個人的,但卻出現在她手上,當時我父親就猜到必定有內情。可你也知道我父親是外來戶,看村裏人都不敢亂說,他就更不敢出聲。後來我悄悄的在村裏進行了調查,終於知道了一些隱情。”“農村娃都結婚得早,女娃十三四歲嫁人的也不算稀奇,反到是二十三四歲的老姑娘才會被人說嫁不出去。當年鄭家女娃十六七歲,已經許了人家,就在快要嫁人時卻被發現懷了身孕,她們家怕被人說閑話,關起門來打了幾天也沒能問出是誰禍害的。差不多過了有四五天的樣子,那女娃乘家裏人鬆懈的時機跑了出去,這一失蹤就是十天,直到被人發現慘死在樹林裏。”扔掉手中的煙頭,孫有林陷入沉思中,當年那件事讓他改變了很多觀念,包括對婚姻的看法。“一開始時我以為她是被自己家裏人打死的,但現場的情況太讓人想不通了,就算對她有怨恨,但也不至於下如此狠手吧!如是我開始考慮那些事後出現異常的家庭,他們都有一個共通點,那就是參與了尋找女娃的過程,而且幾家之間關係很好,會不會裏麵還有隱情?十年前我找到了一個已經搬到外村的人家,他比我大幾歲,也沒結婚。看起來老得很快的樣子,說起話來顛三倒四。我灌了他三兩白酒,終於讓他說出部分實情。”說到這兒,孫有林有些驕傲的看了看兩人,那意思是說就你們這水平,我十年前都比你們厲害。袁帥立馬豎起大拇指,心裏卻跳得凶,果然如此。所謂的鬧鬼,肯定是有知情人在報複,隻是這知情人會不會就是與女娃私通的男人?“原來鄭家女娃跑出去第三天就被五個同村的男青年找到,隻是當時的情況太突然,你知道那些年代是沒有電視、電影看的,年青人對女人的興趣隻能憑想象。當時他們發現女娃時她是光著身子躺在草叢裏,可能是睡著了,幾個年青人看到後一時衝動,結果就……唉……都說紅顏薄命,她是真的很漂亮,如果是我,我也不知道。總之事後那女孩想逃跑,被其中一人衝動下用手中的柴刀砍下了她的腦袋。他們當時就害怕了,幾人商量著幹脆把現場弄亂,擺出詭異的樣子,而他們則繼續裝出找人,直到屍體被找到。”“鄭家人本來就嫌自家女娃被人搞大肚子,現在又被人如此殘虐,怕傳出去壞了名聲,草草的將其安葬。而那幾個參與侮辱的年青人也因後來發生的事大多離開了新莊村,現在差不多都死了,就剩一個現在也躺在醫院裏,聽說是腦癌,估計也活不了多久,這人啊,不能做喪天良的事……”“嗯,您等會把這幾人的名字說說,我們還是要調查才行。但我最想知道的是,紅頭繩是賣給誰了?”“可不可以不說?”“是不是很難開口?”“我也不知道,其實說出來也並不奇怪,是我後來不小心聽到的一些閑話,這才理順幾個疑點。可是答案太醜惡了,加上事主已經不在人世,我真不想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