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傷心事,妖妖臉上的笑容隱去,轉而變成深深的怨怒。“發生了很多事,我再也不是當年的小鼻涕了……”妖妖難過的背過身去。“我也不是當年的小學生了啊!當我還是願意幫助你。”沈浩不知該如何勸解,心裏有些急。“謝謝你。”妖妖轉過頭,眼睛紅紅的。“可惜你幫不了我,真的,我知道你會願意幫,但這次的事你真的幫不了,做錯了事總是要還的,我也想通了,隻是覺得對不起舅舅、舅媽。這些年我欠他們的太多了,如果你以後有機會,幫我對他們說一聲對不起,我和我爸爸一樣傻……”“你爸爸!張老師?”沈浩心中的疑惑越來越強烈,記得多年前小鼻涕就與父親離開新莊村,後來他也打聽過,遺憾的是再沒聽說過他們的消息。今天小鼻涕話中隱隱有不妥,似乎這幾年她都是與舅舅、舅媽住,那老張頭出了什麼事?塵封的記憶被打開,老張頭一點也不像他說的才四十歲,所以學生們背地裏才會管他叫老張頭。每天上課時老張頭總是說得聲嘶力竭,尤其是涉及古代忠臣的課文時,老張頭更會聲情並茂的引經據典。那次毀了他們家的晚餐,老張頭很生氣,但也隻是與他說了一個小時的道理,從農民伯伯種糧辛苦說起,一直說到勿以惡小而為,勿以善小而不為。可以說沈浩能記住的很少,但老張頭的家貧,知識的豐富,卻留下深深印象。多少年了那個下午的情景還不斷在沈浩腦中發酵,小到吃光碗裏的每一粒米飯,大到立誌做一個好人,似乎老張頭的教育是成功的。“我爸爸過世了,離開村一年後,他們說是交通意外。”妖妖簡單的闡述,盡可能不牽扯太多。“啊!”沈浩心裏父親一詞很淡漠,如果換成母親他會多些體會。可交通事故還是讓他驚訝,老張頭居然就這麼憋屈的走了,留在人世的隻有一個女兒,再沒其它。如果不是今天遇到小鼻涕,連他也會不知在何年何月遺失掉這份記憶。“你來這裏是有原因的對不對?你可不能做傻事!要知道你可是張老師唯一的……唯一的財富,我想他能留下你,是因為你是他的希望,他肯定希望你能過得幸福!”沈浩一下子想明白了,小鼻涕來時可沒有與他相認,現在明顯的是發生了什麼事,聽她口氣似乎有不好的念頭。妖妖苦笑著,她不能說,也無話可說。浩子哥還是那麼好,可惜他們兩人隔得太遠。“以後你就會知道,我變得太多了,已經找不回原來的我。”“不會,我幫你,幫你找回原來的你。但你要告訴我發生了什麼?相信我。”沈浩是真的焦急,對小鼻涕他有種哥哥般的感情。“也許你真的能幫她。”袁帥輕聲說,似乎怕驚擾到他們。沈浩還是嚇一跳,因為他們倆此時的樣子近似曖昧。袁帥開始還在欣賞這狗血的劇情,直到沈浩真情流露,讓他覺得也許讓沈浩知道部分情況有幫助。妖妖的心裏有個結,外人很難幫她解開,就算今天他利用職務之便幫了她,也難保以後她不會再陷進去。妖妖沒回頭看袁帥,她也不知自己是怎樣的心情,這個成熟的男人給她帶來的是心理防線的潰散,他有看透事務本質的能力,在他眼前妖妖這點小道行等同於虛設。從這點來說,她是恨他的。但從談話中,她也感覺到了他有意幫她脫罪。曾認真研究過法律的她,當然知道使用藥物在刑法定性上的輕重,這個男人是真的想幫她嗎?還是純粹在誘導她說出真相?“請放心,我是真心想幫你,和沈浩一樣,甚至比他了解得更多的情況下,還願意幫你。”袁帥無奈的看著妖妖背影。外表上妖妖很單純很樂觀,其實她內心裏卻是個刺蝟,防備著一切,懷疑著一切。不管她父親是自殺還是意外,她都將仇恨算在一些人頭上,這麼多年不斷積累,終於通過重回新莊村暴發出來。她有可憐之處,也有可恨之處,“謝謝你,我真的還有救嗎?”“能,再跑一次。”“跑!”妖妖轉過身看著袁帥,想在他臉上找出玩笑的意思。袁帥很認真的說:“嗯,是跑,不是在這裏,而是去你看到事發經過的地點。”妖妖一下明白,但想到當時的詭異,還是情不自禁的抖顫。“別害怕,也許不是你想的那樣。”袁帥盡量讓聲音顯得溫柔。“嗯。”和守門的警員交待幾句,袁帥帶著沈浩還有妖妖向水塘方向走去。一路上誰也沒說話,沈浩卻莫名的緊張起來。“就是這裏嗎?”袁帥讓妖妖指出當時卞春陽藏身的地點,一棵六十公分粗的樟樹,樹冠很大,斜著伸向路中間,樹葉稀稀拉拉,顯然受汙染的影響。袁帥試著躲在樹後,不仔細看還真能藏下人。“你去你躲的地方。沈浩你去水塘那裏,聽我口令你就往學校方向走,咦,不對,你就往這邊走,對,就是這裏,一定要經過這條路。”袁帥扶著樹幹,想將腦中的思路理順。“嗯,要用跑的嗎?”雖然沈浩心裏很慌張,但還是認真的問。“不,不用跑,你就按正常速度走過來。小冬,你按記憶裏的樣子,他大概走到什麼位置你才開始跑的就按當時的情景重來,記得連情緒也要和當時一樣,急,很焦急,知道嗎!”甩開快要混亂的思緒,袁帥指揮著兩人做現場回放。沈浩慢慢向水塘走去,邊走邊看向妖妖。妖妖選的地點很隱藏,是大片一人深的荒草,與樟樹還有水塘形成三角對峙。看在他眼裏,卻是異常的惶恐。沈浩找不出原由,隻覺得雙腳越走越重。“沈浩,你沒事吧!”袁帥在後麵看到擔心起來。“沒事,但不能離水太近。”“哦,就到這裏吧。”一切準備就緒,袁帥大喊一聲:“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