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五點時，穆青城才發現差點誤了晚上的約會，匆匆趕到約定的西餐廳，老王早在門口等得不耐煩。“怎麼不接電話！”“沒電了，這不也沒遲到嘛！”“是沒遲，但你不知早到是美德嗎？”“嗬嗬，下次知道了。”穆青城心說不是為了辦案，才不會上趕子給自己找罪受。“還下次！快進去吧，人家早來了，你嫂子正陪著呢，估計這會兒把你的低細都摸透了。”老王邊領路邊刺激著穆青城，以報自己在門口等待時的怨念。穆青城沒有接話，隻是微笑以對。因為是第一次見麵，王嫂子特意選了張四人桌，此時她正與桌對麵的杜歆然交談著。“青城，來啦！”“不好意思啊！今天事多，讓你們久等了！”“沒事，我們也剛來。”杜歆然搶先開口，聲音不大，帶出幾分文秀。“哦，你好，穆青城。”“你好。”兩人的手第一次輕輕握在一起，就穆青城而言，沒什麼奇特感覺。西餐是近幾年才在星婁市興起，此時正是晚餐時間，四周坐滿了成對成對的年青人。唯獨他們這桌平均年齡最大，還是四人組，就連賣花的小女孩也繞道走開。王嫂子是明白人，看在眼裏，別提多後悔，早知道選家雅致些的菜館也好啊。所幸今晚主角之一的穆青城醉翁之意不在酒，反而很熱情的與杜歆然聊起來。“你在學校？”“嗯，有四年了，時間過得很快。”穆青城暗自鬆口氣，他還擔心她在學校時間不長。“學校是個好地方，可惜我是再回不去了。”“其實有時間時去學校走走也是一樣啊！”杜歆然不疑有它，隨口就說出來。“也是啊，有機會一定去看看，好懷念那時候啊！”“嗬嗬，聽說有個人寫了本那些年追過的女孩，其實每個人心裏都有些懷念吧！”老王突然插句話，然後還不等他感懷，桌下的腳背上就留有細小的後跟印，痛是痛，但不敢有任何表示。“嗬嗬，沒想到王大哥也看這些書。”“別聽他的，也不知從哪裏聽來的，盡瞎說。”“是、是、是，我就聽一同事說起，你們繼續，你們繼續。”老王屬灰太狼級別的二十四孝老公，此時老婆雌威尤在，那還敢亂說話。西餐並不十分對穆青城胃口，牛排他讓烤得九成熟，沒想到會咬不動，又不想出糗，隻得硬著頭皮往下吞。好不容易幹掉完眼前的餐點，他終於找到機會，將話題往正事上引。“聽說你們學校經常會選送學生去藝校？”“也不是選送，我們會挑一些好的苗子重點培養，有時藝校來招生時我們也會推薦。現在藝校是熱門，選送得大學校才行。”“哦，你們推薦成功率高不高？”“很難，那些招生的老師眼光都很高，有時一個也看不上，除非學生家裏自己想辦法，你知道這是每行都有自己的規則，我們也沒辦法。前年有個女生條件很好，可招生老師就是看不上，最後隻好自己去報考，最後考上了中央音樂學院。其實隻要自己有實力，根本不需要靠這些。但是總有些家長覺得能得到我們的推薦會更好，經常來找我們交涉，唉，有時也不知要怎麼和他們說才好。”“原來是這樣，現在的家長們啊！也真難為他們的。”穆青城想起自己，似乎對女兒也太不上心，不自覺的有些羞愧。“聽你女兒讀大學了，是在本市嗎？”杜歆然裝出很好奇的樣子，但臉上不自然的表情還是瞞不過穆青城。“是啊，她今年大一，本來是寄宿的，但她怕我餓肚子，就住在家裏。”穆青城突然想起句成語：無欲則剛。也許是他本就無所謂，所以也就很隨意。“哦，好孝順的女兒，你有福氣了。”杜歆然不知怎麼的，就冒出這句話，其實她說完就後悔了，人家有個讀大學的女兒她早就知道，但不知為何說到上麵還是會別扭。“是啊，她的確很孝順，有時真怕看著她長大，因為她有天會要嫁人，會要離開。”穆青城說到女兒，還真一臉幸福。“嗯，要不我們找個地方去坐坐？”老王得到暗示，趕緊出來救場。“好啊！”杜歆然一口答應，已經看不出心中的不愉。“其實我就想找個人結婚，我並不在乎結沒結過婚，有沒有小孩。隻要他是認真的，能對我好，讓我有家的感覺。”被安排成兩人獨處，杜歆然很突兀的說出這番話。穆青城完全沒想到，本來他還在合計怎麼設計問題，將需要的答案套出來。“可我比你大很多……”“十三歲，我算過了。你女兒比我小十歲，也許外人看來我們會像姐妹，但至少我想我與她會有共同語言。而我喜歡比我大的男人，小時候我沒有父親疼愛，也許這是我戀父情節由來。”完全是冷靜，比起穆青城分析案情更冷靜細致。“你真的想好了，不覺得吃虧？”穆青城現在正扮演相反的角色，完全不顧及對方的感受。“如果你不喜歡請直說，就當我沒說過。”杜歆然現在真的覺得很吃虧，沒想到自己放下身姿來與他談心，他卻這樣說。“哦、哦、哦，你誤會了，我不是這意思。我是覺得你的條件太好，我怕自己配不上你。”人都說英雄難過美人關，其實英雄最怕女人淚。杜歆然雖沒流淚，但她那委屈的樣子，就算穆青城鐵了心不想現在談婚論嫁，也難免會被柔化。“嗬，謝謝你今晚說了第一句好話，很可惜，我想我們真的不適合。”杜歆然最怕被人看到柔弱的一麵，現在被這個男人看到了，她很害怕。“等一下，我還沒說話的。”看到她要走，穆青城急了，自己設計的局居然被自己破了，這叫什麼事，還白費了西餐錢。“你凶什麼凶！”杜歆然也火了，沒見過那個男人這樣的，第一次見麵就想強留嗎！穆青城完全是習慣成自然，急起來竟用上對付罪犯的手段，這叫什麼？難不成還叫十年不談戀愛，口鬆了！“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真的。我這是習慣，不是習慣，我也不知該怎麼說了，反正不是有意的，真的。我就是想讓你坐下來聽我說說話，你也說說話，這樣我們才能相互了解，了解了才能有進一步的交往下去的資格，你看你條件這麼好，其實我也很喜歡……”穆青城完全把局裏小青年那套用上來，一時間說得快，把不該說的也說了出來，那樣子既搞笑又尷尬。本來杜歆然一肚子火，這下真沒了，一來穆青城的道歉來得很及時，她本就是柔和性子，別人說兩句好話什麼事都沒了，再加上他又說得不倫不類，還真把她的火吹到九宵雲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