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躺在竹筏上,許久許久,黑暗已經圍繞在四周,並沒有向裏蔓延的勢頭。我忽然留意到,身下躺著的不是什麼竹筏,而是一片平地,光滑得好香木地板一樣。正當我想要起身好好研究一番時,我被一陣嘈雜聲吵醒了。我睜開雙眼,窗外還是白天,看起來更像是早晨,外麵嘈雜聲音來自趕早做生意的攤販。我從床上爬起來,打開電腦看了一下時間,果然是第二天,我應該是昨天中午回來,一直睡到現在,差不多快二十個小時了。這一覺睡得天昏地暗,頭疼腦脹,渾身不舒服,但我還想躺下來,因為我不知道起來要幹什麼,我也沒有做事的動力,隻是胃部長久沒進食,餓得難受。被迫無奈,我隻好出去吃了點早餐,然後買了些泡麵餅幹這些幹糧,回到房間後,倒頭繼續睡覺。有時候我在想,這一切的根源都是朱成,如果不是他,我也不會認識沈心眉,如果不是他,我跟張天星還是泛泛之交,就不會跟著他再進黑域,這樣我可能還在繼續上著我的班,拿我的工資,說不定也會交上一個女朋友,或許沒有沈心眉那麼嫵媚漂亮,但起碼穩定可靠。話又說回來,要不是公司派我來平洲,我肯定不會被卷入朱成的領域裏,再往上推,如果不是和伯納科技發生糾紛,公司也沒必要讓我來平洲,說來說去,這一切的因果居然算到了沈心眉頭上。我過了三天渾渾噩噩的日子,睡得我都想吐了。到了第三天下午,我再也睡不著了,在房裏也呆不住,終於離開房子走上街道,這裏麵還有個催動的因素是,我儲備的幹糧沒了,需要出去采購。我稀裏糊塗的,居然跑到伯納科技附近。我呆呆看了大門許久,直到發現一個女子從裏麵走了出來,偏偏那麼巧,就是沈心眉。當我要找她時,怎麼也遇不上,而當我不想看到她時,偏偏就能輕鬆地撞上。沈心眉邊走邊打電話,走向自己的車,並沒有注意到不遠處的我。看她喜笑顏開的樣子,我心如刀割。直到她的車離開許久,我才發現自己傻站在這裏,已經惹得不少路人注意了。這個時候,我特別想念張天星,希望跟他傾訴一番,隻是我根本不知道他的下落,甚至是生是死都不清楚。我也想到了林小雨,可惜我也聯係不上她,她可能在‘七方’總部,我並不清楚具體地點。我在大街上,漫無目的地遊走,整個腦袋都是麻木的,幾次差點被車撞倒。天色很快暗了下來,城市裏燈光依次亮起,下班了的年輕人歡呼著湧向各個休閑娛樂的場所,宣泄著身心上的壓力。我橫穿一條馬路時,又差點被一輛車撞上,這車速度挺快,不過司機反應靈敏,在快要碰到我身體,一個急刹,將車頭穩穩拉住。從車裏下來一個胖胖的男子,衝著我大聲罵:“你TMD想找死啊。”我下意識想張口道歉,但卻發不出一個字來,我麻木不仁地過了許多天,讓我頭腦反應慢了許多。胖男子還在那裏大聲罵我,這時他車後門開了一扇,出來一個女子,踉踉蹌蹌地往外走。胖男子看到女子出來,慌忙跑過去扶住她,嘴裏說:“你跑個什麼,給我回車上。”讓我很意外的是,那個女子居然在掙紮,她抬頭看到我,朝我伸出手,喊著:“親愛的,快救我!”胖男子十分慌張,扭頭看看我,心虛地問;“這是你,你女人?”我當然不認識這個女人,但是我討厭這個胖男子,有心給他製造麻煩,便不說話,一步一步朝兩人走近。女人還在掙紮著,胖男子陷入兩男,他不清楚我是不是跟這女人有關係,又不想輕易放掉到嘴的肉。他到底是自己心裏沒底氣,手上不敢太用勁,結果讓這女子掙脫了。女子飛快地跑過來,緊緊摟住我的脖子,“親愛的,你怎麼現在才來?”我聞到女人嘴裏一股濃烈的酒精味道,這讓我覺得反胃,我最討厭女人醉生夢死的樣子,心裏反感,向外推開女人,誰知這女人手上力氣不小,緊緊摟住我,我一時居然沒推開。我毫不客氣地對她說:“放開,你嘴裏的氣味我聞著很難受。”女人將嘴巴湊到我耳邊,小聲說:“先生幫幫我,那個胖子是個色狼,想睡我。”我說:“誰叫你喝醉酒,有很多人就專門候著你這樣的女人。”女人說:“我是第一次這樣,先生幫幫我。”邊上響起一陣車子發動的聲音,胖男子見狀不妙,迅速上了車。“他走了。”我對女人說。女人直到車子開走,才把我放開。我揉著脖子,籲了口氣,說:“你快把我勒死了。”“對不起,先生。我當是太害怕,看到救星,就緊緊抓住不放。”女人歉疚地說,上前要給揉。我推開她,“不用,我看你自己都快站不穩了。”女人看了看我,說:“我叫莫芬,能告訴我你的大名嗎?”“徐顯呈。”我說,“你能走嗎,要不要我幫你攔個出租車?”莫芬連連搖頭說:“不要不要,我怕又遇到壞人。”我說:“你不想回家啦。”莫芬可憐兮兮地看著我,“徐先生,你送我回家好不好?”我說:“你就不怕我也是個壞人。”莫芬嬌笑兩聲,“我眼光很準的,知道你是個好人。”這女人有點纏上我的意思。我說:“你家在哪裏,離這裏遠嗎?”莫芬說:“不遠,步行個五六分鍾,就能到我的家。”我說:“那還好,你帶路吧,我陪著你。”莫芬卻斜靠在我的身上,說:“我腿腳發軟,你扶著我點,行嗎?”她倒不是撒嬌賣乖,我也曾喝多過,頭腦其實是清醒的,但身體重心很難控製,身體感覺在漂浮著。我挽住她的一隻手,說:“走吧,往哪裏?”莫芬手向邊上一指,“往那走,看到一條小街道就拐,走個兩分鍾就能到我們小區了。”這女人也不知道喝了多少酒,醉意越來越重,一邊走,一邊哼著某種曲子,不時地發出傻笑,腳步越來越軟,半邊身子都壓在我身上。我的手臂和她高聳胸部緊密接觸,感受著它的柔軟溫暖,那顆麻木許久的心,竟然開始跳動起來。我真有點擔心莫芬會帶錯路,但是還好,她順利得找到了她家所在的小區,所在的居民樓。順著電梯上了樓,她找到自己的家門,從包裏哆哆嗦嗦找了半天,拿出一把鑰匙,試圖去開門,可是手不太利索,半天插不進鎖孔。我看得著急,一把奪下她手中的鑰匙,輕鬆地插進鎖孔,打開了房門。“還是你插得準。”莫芬嘻嘻笑道。這話若是想象力豐富一些,可以有另一番理解。我隻當她是喝多了說話不注意,沒有多想,將鑰匙還給她,扶著她進了屋。莫芬在牆壁上摸了幾下,打開電燈。燈光有些暗淡,還帶有一些粉紅色,我朝天花板看了一眼,上麵呆著一盞大燈,十分花哨,這種燈往往能切換幾種照明方式,亮度不同,聽起來很好,其實一點都不適用。客廳擺放著一張沙發,我攙扶著莫芬坐了上去。莫芬的身體一接觸沙發,立刻倒了下去,嘴裏不停地喊著:“水,我要喝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