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和奔水的對峙表麵上沒有惡化,但二人心中的芥蒂並沒化解,氣氛變得平穩而冷漠,度謙倒是覺得挺好,他倆不再一起嘲笑自己了,而且也不會被逼著站隊,倆人也沒再出現相視而笑就這麼決定的情況。選舉活動已經過去了一整天,結果不出所料,當選的還是空繼,隻不過三人在最後一天也沒能找到下手的機會。奔水跟度謙商量跟空繼采取先禮後兵,由奔水先與他談判,是否能送他們離開今城,如果談判破裂,再按照原計劃把他的頭切下來帶到赤塔脅迫商議。清晨不讚同他們的做法,空繼擁有出今城的獨家資源,主動權必定在他手上,任何威脅不過是自取其辱,隻要他不說不帶路,誰拿他都沒辦法,可這話跟奔水愣是說不通,於是清晨決定獨自行動。按照度謙問到的關於人造人的來曆和用途,及清晨認為空繼作為保衛者理當是無法離開故城和今城的,但今、故兩城的土地不斷延伸擴大,那他保護的其實是故城,今城主要作用是堅持著空家起初開拓疆土的責任。“我想回故城一趟,不放心的話可以讓悾良失秩跟我一起走,隻想去故城的博物館找點兒東西,能不能找到我都肯定回來。”清晨向空繼要了一輛高速雙人車,空繼認為他沒奔水和度謙的協助不具有攻擊性,一個人搞不出什麼事情,似乎也沒靠譜的計劃就答應了。悾良失秩還沒有今城內的固定工作,得到空繼的命令也算是一種認可,他心甘情願地在其中當個內應外加傳話筒,跟著清晨總比奔水或度謙輕鬆很多,奔水幹什麼都神神秘秘的,總是藏著掖著,度謙滿嘴髒話太野蠻,動不動就打打殺殺,相比之下,及清晨好歹做事前都商量商量,至少也告知一聲。“你回故城博物館做什麼?”悾良失秩很直接地詢問清晨,“找東西嗎?”清晨搖搖頭,“我也不知道,隻是想回去看看有沒有遺漏的線索。”“線索?”悾良失秩回憶著故城博物館裏的東西,“故城博物館跟今城的這個宮殿是不一樣。”“你覺得哪裏不一樣?”清晨試探著問,悾良失秩住在博物館裏那麼長時間,每天出出進進應該相當熟悉了,“除了屋頂浮雕上麵的鳥以外。”“全都不一樣。”悾良失秩伸出手,從手臂的手環內浮出一個透明屏幕,尺寸差不多12寸屏大小,上麵浮出故城博物館和今城宮殿兩個建築,點擊故城博物館,平麵的圖形逐漸變成了立體3D效果,再點擊今城宮殿,同樣變成了立體的,拖動今城宮殿放到博物館上,同一位置重疊對比,外觀數據幾乎是完全一致的。清晨雖然不認識上麵的字,但看圖像的對比也知道沒多少不同,“這不是一模一樣的嘛?”“外形一樣,裏麵細節不一樣。”悾良失秩連續點了建築的幾個點,建築外層從圖像中剝離刪除,裏麵的樓層數量,房間位置,單層高度,樓梯角度也都是完全一樣的。“不要看這個,是細節,細節。”“裝飾?”及清晨想著博物館裏好像沒什麼特殊的裝飾物,“你說是牆上的花紋麼?”悾良失秩點點頭,“所有都不一樣。”“那些怎麼可能一樣?”清晨擺擺手,“又不是粘貼複製,牆上的花紋都要一樣太勉強了。”話說完頓時覺得不對勁兒,如果今城所有東西都是數據算好的,對於空繼來說,做兩個完全一樣的建築易如反掌,為什麼這麼關鍵的建築偏偏要在細節上不一樣呢?“你不知道,其實博物館和宮殿是同時造的,據說造的時候還沒有空繼。”悾良失秩不愧是研究曆史的,很多細節爛熟於心,“博物館一直都在故城那裏,但宮殿是隨著今城遷移的。”“啊?宮殿是動的?”清晨驚訝地看著悾良失秩,“今城向外擴張,那麼大的玩意兒跟著動?”悾良失秩點點頭,“是的,今城的大小不變,隻是不斷向故城相反的方向遷移。”“相反?”清晨有點鬧不清楚了,沒有東西南北,怎麼算正怎麼算反?“反是哪邊?”悾良失秩在屏幕上輸入一行文字,閃出一張地圖,將博物館和宮殿的位置點出來,兩個連成一條線,在線上點出宮殿曾經在過的位置,“你看,宮殿從開始到現在都在這一條線上,隻是距離博物館越來越遠。”清晨看著地圖,上麵標注著宮殿遷移點的時間,二百多年來,差不多五十年移動一次,每次的距離基本上都是百公裏左右,總共移動了不到五百公裏,不過今城的計量單位不一樣,估計實際上的距離還要短很多,“赤塔在哪裏?”“赤塔?”悾良失秩沒注意過,“我找找看。”他在地圖上標注出現在赤塔所在的位置,“這裏,在線上。”“這個點不止是在線上。”清晨指著赤塔的位置,“它的位置就是上次宮殿所在的地方,有沒有赤塔以前位置的資料,都顯示出來看看。”赤塔的確一直都隨著今城在移動,位置也正如及清晨猜測的,每次都在宮殿原來的位置上,不偏不倚正好合得上,“不可能這麼巧吧?”悾良失秩也納悶怎麼會如此規律,“赤塔這個位置難道是故意這麼放的?”“赤塔本身有什麼變化?”清晨指著它所在的地方,“這個點好像有點變大了,從這裏到這裏的時候。”“等等,我查查看。”悾良失秩列出了赤塔幾次搬遷後的參數、外形圖、剖麵圖等等,還等比還原了幾個版本的立體效果,“不隻是變大了,還變高了。”“哦,這樣啊。”清晨陷入了思考,企圖將這些要素合並起來,努力找尋一個合理的邏輯爭取把所有的怪事都圓起來。在清晨回故城的時候,奔水芝桐一直壓著滿腔怒火強裝笑臉與空繼進行著進展渺茫的談判,一開始奔水就把條件和要求擺在明麵上,隻需要空繼告訴他們出今城的路線就可以,空繼需要什麼都盡量答應,包括關於宿森鱷魚的部分。“我告訴你路線,你們也無法離開今城。”空繼心不在焉地看著平板應付著奔水,“你們要去的地方不隻是指個路那麼簡單。”“需要什麼?”奔水判定不出空繼是否說謊,隻能被他牽著走,“我們可以事先準備。”空繼笑著指指自己,“需要我。”奔水有點要發火,又強忍著咽下去,“一定要你去的話,也是沒辦法的,隻要你能送我們離開,什麼要求我都盡量滿足。”“我要是送你們離開,我怎麼回來呢?”空繼搖搖手裏的玻璃平板,“你不要總想得那麼簡單,很多時候很多事情跟你想的不一樣。”“你想怎麼回來就怎麼回來,我們又不會阻止你。”奔水不知道他到底想說什麼,既不說有什麼目的,也不說到底要不要幫忙,就這麼懸著吊胃口,“送不送給個準信兒啊!”空繼放下手中的平板,“奔水芝桐,我知道你的座印能力可以判定對錯謊言,能看得出誠實虛偽,所以你在以往的談判中一直充滿信心,知道對方的招數,明確對手的斤兩,但這些對我沒用,告訴你吧,出今城不隻需要路線,還需要方法,光是知道出口是沒用的。”“那你想要什麼?大不了談條件,你總得出價吧。”奔水知道這交易很可能玩不轉,不論空繼要什麼,他們仨都拿不出來也辦不到,畢竟空繼沒有的他們也沒有,空繼做不到的他們更做不到。“我還不知道需要什麼。”空繼指著外麵,“什麼都有了,還需要什麼?”“你別逼我們動手!”奔水認為這已經談不下去了,雙方開誠布公後完全合不上路數,他突然想到清晨所說的空繼所持決定性的資源,就相當於握著他們行動的命門,生死予奪的權利在空繼手中,怎麼掙紮都將於事無補。“你一定要逼我們,咱們都沒好處。”置之死地而後生或許是現階段剩下唯一的方法,奔水不想再低三下四地乞求幫助了,“我想,非要抓你帶路的話,咱們都下不來台。”空繼沒接奔水的話,而是叫來幾個護衛,“我不對你動粗,你大可以叫度謙進來。”奔水不知道他要幹什麼,出門叫了度謙進來,房間裏一下子站了七個人,一麵是奔水和度謙,一麵是空繼和四個護衛。度謙不知道怎麼回事兒,瞅瞅奔水,又看看空繼,“這是要幹啥?打架麼?”說著搖頭擺手,“打不過,一個都打不過,別提一下子對付五個了。”“不打架,你們不是想抓我嗎?我就讓你們抓,看你們能不能抓到。”說著空繼突然變換了身形,跟身旁的護衛完全一個模子刻出來似的,之後護衛又還是變身變樣貌,幾個人不停地交換站立的位置。幾分鍾後,五個人長相、穿著、身材都完全不是原來的模樣。“看看你們有什麼眼力能找出我。”五個護衛異口同聲,說著魚貫而出離開辦公室,跑到走廊中。奔水和度謙跟了出去,分頭開始尋找,這時意識到空繼是沒有固定相貌身材的,不僅可以變男變女,甚至可以變成不是人的各種物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