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崖邊的小樹晃動幾下之後,山洞前的雜草開始一小片一小片倒伏。千葉秀知道,一定是雪莎莎穿著隱形衣攀岩上來了。但為防意外,千葉秀沒有出來,等著雪莎莎發出信號。月亮從烏雲裏又鑽了出來,山洞前變得一片雪亮。一塊小石頭從地上懸起來,在洞口前的一塊大石頭上敲擊了七下。夜很靜,敲擊石頭的聲音顯得非常響亮。這是雪莎莎與千葉秀接頭的暗號,千葉秀把手指伸到嘴裏,學了七聲蛐蛐叫。雪莎莎脫掉隱形衣,身影出現在山洞前。千葉秀也從隱蔽處走出來,兩個人彎腰進了山洞。老龍洞是一個天然的鍾乳石岩洞,洞裏的鍾乳石有的倒掛,有的橫生,有的形如飛龍,有的形如臥龍,人們便管這個洞叫老龍洞。洞裏的洞壁上有一個天然的泉眼,常年都有清澈的山泉水流出。這是因為山的陰麵常年有積雪,積雪融化後從石縫流入山洞的結果。這個洞平時沒有人來,隻有空降兵連訓練攀岩時才有人進來。千葉秀把這裏定為藏身之處,是因為她跳傘後降落傘剛好落到洞前。雪莎莎進洞之後,千葉秀打開了電池燈。雪莎莎一屁股坐到了一團幹草上,抱著一隻腳使勁揉。千葉秀見雪莎莎隻穿一隻鞋,便問:“你那隻鞋呢?”“甩掉了,要是不甩掉那隻鞋,我就來不了這裏了。”雪莎莎說著,把林鵬飛進入軍需倉庫,把她和曼蒂堵在裏麵的事說了。她從倉庫逃出來,立刻和總部取得聯係,總部讓她到神龍峰老龍洞找千葉秀,她費盡九牛二虎之力,冒死徒手攀岩來到了老龍洞。千葉秀也坐到幹草上,手裏拿著忍者飛鏢把玩著:“總部來了指令,讓我們做好隱蔽,在沒有接到新的指令之前不要私自行動。”“我也接到了這個指令。”雪莎莎說完,問千葉秀,“你有沒有藥啊?我的腳都劃破了。”千葉秀看看雪莎莎的腳,從地上抓過背包,拿出一瓶和一雙膠鞋扔給雪莎莎。雪莎莎往腳上塗了藥,穿上膠鞋靠在了洞壁上。“抓我們那個當兵的還真厲害,要不是我跑得快,就被他抓住了。”雪莎莎感慨地說。“你怕了?”“我怕?我怕什麼?怕有用嗎?既然到了這樣,要麼完成任務,要麼死,有什麼可怕的?”雪莎莎說著,躺到了幹草上,“夢露有沒有消息?她不會出什麼意外吧?”“也不出意外要看她的本事了。”千葉秀說著,把忍者飛鏢往洞裏一扔,飛鏢在洞裏轉了一圈兒,又回到了千葉秀手中。雪莎莎看了一眼千葉秀,閉上了眼睛。她知道千葉秀厲害,她那兩下子,比千葉秀差遠了。正因如此,她的代號才排在千葉秀之下。可這東西不服又不行,好身手不是練出來的,不是妒忌出來的。千葉秀看著手裏的忍者飛鏢,又替唐家男擔心起來。另一組特工潛入空降旅的時候,她為了顯示自己的本事,曾在旅醫院的山坡上用飛鏢殺死了一個女護士,使一個女特工以那個女護士的身份順利混進了旅醫院。現在她都為自己的一時顯擺後悔了,要是那個女特工真的殺了唐家男,她不就成了幫凶嗎?她真不想讓唐家男死,如果夢露是去刺殺夢露的,她倒希望夢露被唐家男殺掉。如果夢露沒有隱形衣,憑她的身手,是殺不了唐家男的。可夢露偏偏就有隱形衣,還帶了三件。千葉秀站起來,走出了山洞。她抬起頭,呆呆地望著明白,心裏默默地說:“八妹,願老天保佑你吧。”說完,千葉秀看向山下黑洞洞的山坳。山坳裏亮著點點燈火,就像散落著數不清的螢火蟲。千葉秀知道,一定有一顆螢火蟲是給唐家男照明的,她希望唐家男今夜平平安安。也許是千葉秀的禱告起了作用,也許是唐家男和千葉秀心有靈犀。就在千葉秀站在山頂祝願唐家男平安的時候,唐家男在屋子裏突然就打了個噴嚏。當時,唐家男正在臥室裏上網。因為林鵬飛還沒有回來,她沒有關燈,也沒有拉窗簾。就在她打噴嚏的時候,一顆子彈從窗外射了進來。那顆子彈打碎玻璃,本該射進唐家男太陽穴。可她一打噴嚏,身子猛地向前一傾,子彈擦著她後腦勺飛了過去。槍聲和玻璃破碎聲使唐家男頓時警覺起來,她身子一出溜躺在地上,“啪”地一下關了房間裏的燈。借著月光,她看到窗外有一隻手槍,槍口對著屋裏尋找著目標。唐家男一伸手抽出了匕首,身子一滾滾到了窗下。她深吸一口,猛地跳起來,身子隱藏在窗邊的牆壁後,匕首順著手槍劈了下去。“啊--”窗外傳來一聲女人的尖叫,接著是手槍落地的聲音和一個人奔跑的聲音。唐家男跳窗出去追,可窗外有鋼筋護欄,出不去。她想打開房門去追,門被林鵬飛反鎖了。她隻好重新回到臥室,拉上窗簾,等林鵬飛回來。十幾分鍾之後,林鵬飛拽著曼蒂回來了。他打開房門,把曼蒂推進去,關上了房門。唐家男從臥室出來,見屋裏有一個穿著軍裝的洋妞,上下打量幾眼,看看林鵬飛,說:“這麼快又掛上一個?還是外國人,外國人怎麼到中國來當兵啊?”林鵬飛坐到沙發上,白了唐家男一眼:“什麼外國人到中來當兵啊?這是我抓的間諜,一共兩個,跑了一個。”唐家男一聽,眼睛頓時一亮:“你居然抓到活的了?能耐夠大的,你真成超人了!”林鵬飛得意洋洋地說:“那是,我是超人,一般人看不出來!”唐家男噗哧一笑,走到曼蒂身邊,用英語說:“你好,叫什麼名字?”曼蒂把頭一揚,用漢語說:“我叫曼蒂。”唐家男笑了:“漢語說得不錯呀,你身上沒有埋設蕊片嗎?他怎麼會抓到你呢?”曼蒂看了林鵬飛一眼,說:“他把我的蕊片取出來了。”唐家男聽罷,向林鵬飛挑起了大拇指:“你果然是超人!”唐家男拉著曼蒂坐到沙發上,說:“我叫唐家男,也曾是中情局特工,可我現在不幹了,因為我覺得特工不是人幹的事兒,所以我就駕機從美國逃了出來。”“我知道你,中情局所有特工都知道你。”“噢?這麼說,你的任務是來殺我的?”“這個,無可奉告。”曼蒂說著,用挑釁的目光看著唐家男,說,“你是中國人,可以背叛美國不做特工,但我是美國人,我不可以背叛祖國,我既然選擇了做特工,就要義無反顧地做下去,除非我死了。”唐家男點點頭,說:“你這麼說,我就無話可說了。”說完,唐家男坐到林鵬飛對麵,說:“你知道特工如果想讓一個人開口說實話,有多少種方法嗎?”林鵬飛搖搖頭,說:“我沒當過特工,不知道。”“那好,我告訴你,一共有七十二種,包括電、烤、炸、煎、烙、紮、刮、刺等等,一般人隻要用上一種,就會把自己知道的事情都說出來,如果碰上一個嘴特別硬的,最多也就用到七八種方法,他也會把自己知道的事情說出來。如果你想從她嘴裏得到東西,我告訴你方法。”唐家男說完,曼蒂瞪著眼睛喊了起來:“唐家男,你不如把我殺了,我什麼也不會說的!”唐家男一笑,說:“你現在是俘虜,殺不殺你由他決定,我管不著。”林鵬飛一看,站了起來,說:“行不理他,我走以後,這裏有沒有情況?”唐家男說:“有間諜穿著隱形衣在窗外向我開槍,我用匕首把她劈身了,因為出不去,所以沒追。”林鵬飛一聽,頓時瞪起了眼睛:“你為什麼不早說?她跑多長時間了?”唐家男說:“大概半個小時吧。”林鵬飛一把抓起桌上的強光手電,說:“你看著曼蒂,我去看看!”說完,箭步出屋,反鎖了房門。林鵬飛先到窗外查看,發現地上有點點血跡,便打著強光手電,沿著血跡尋找。找到砂石路上時,發現血跡突然消失了。林鵬飛照著血跡沉思起來,看這血跡,間諜受的傷應該不輕,如果她逃跑,路上應該一路有血跡,會什麼到了砂石路上就消失了呢?她肯定是不會飛的,她或是在血跡消失的地方把傷品包紮上了,或是坐著車離開了。間諜坐著車離開?什麼車會讓她坐呢?林鵬飛正想著,一輛敞篷吉普從遠處開了過來,雪亮的燈光照得他睜不開眼睛。林鵬飛用強光手電向吉普車一照,吉普車“嘎”的一聲停了下來。林鵬飛一看,吉普車上有十幾個戰士,手裏端著衝鋒槍。王科長從吉普車下來,走到林鵬飛身邊,笑著說:“鵬飛,這麼晚還沒睡?”林鵬飛:“啊,我出來走走。你們這是幹什麼?”王科長說:“間諜頻繁活動,司令部下令進入臨戰狀態,組建了小分隊,晝夜在營區巡邏,發現間諜立即抓捕,如果間諜反抗或逃跑,立即擊斃。”林鵬飛一聽,點了點頭,他覺得司令部這麼做也可以,能不能抓到間諜另說,起碼能對間諜有個震懾作用。林鵬飛問:“小分隊有多少人?怎麼巡邏?”王科長說:“小分隊一共有三十個人,分晝夜兩組巡邏,我負責夜班,孔連長負責白班,每次巡邏兩個小時,休息十分鍾再巡邏。”林鵬飛聽罷,擺了擺手,說:“行了,我沒事兒,你們走吧。”王科長上了車,剛要讓司機開車,林鵬飛突然又跑了過來,說:“先別走!”說完,林鵬飛跳上了汽車,用手電在車箱裏一照,發現車箱一角有一片鮮紅的血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