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劍清回頭看了看胡彪,說道:“讓你知道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你四爺自小家境貧寒,沒來上海時在蘇北的老家做過小工、苦力,我為了改變自己的人生,從鄰居那借了五吊錢來到上海,先是替人拉‘野車’{轉拉別人租來的黃包車},接著拉協記公司的大照會車,然後做巡捕、探長、警長,最後才有了今天,在我心目中,我改變了自己的一切,但還有千千萬萬個和我以前一樣的人每天在饑餓中渡過。”胡彪道:“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這個世道能夠獲得成功的畢竟是極少數,難道這些就是四爺這次幫助共產黨的原因?”四爺笑著點了點頭:“我從我接觸的共產黨身上發現他們都有一種我們這些人所沒有的氣質,我想那個氣質可能就是他們想改變一切的態度,他們每個人都是充滿自信,每個人都認為自己是拯救中國人民脫離苦海的正義力量,我認為他們絕對能改變中國,絕對能夠改變全中國所有人的命運,就像我當初能夠改變自己的命運一樣。”四爺的話音剛落從外麵怒氣衝衝走進幾個漢子,他們徑直走到四爺麵前,穀劍清看他們臉色不是很好看,好奇的問道:“出了什麼事?”為首的一個臉型瘦削、輪廓分明的年輕漢子,嘴一咧,氣道:“四爺,我們不想幹了,想離開。”穀劍清驚道:“薑餘煙,你這是什麼意思?”薑餘煙氣道:“不為什麼,反正我們再不想在這裏呆下去了。”穀劍清眉頭一皺:“是嗎,如果真是這樣,你們堅持要走,我絕對不會阻攔你們,但是你們必須說出離開的原因。”“四爺,你真想聽。”薑餘煙氣鼓鼓的說,穀劍清道:“但說無妨。”薑餘煙氣道:“四爺,自和日本人開戰起,我們‘天蟾舞台’停止營業,救濟難民,那些難民吃的、穿的全是我們提供的,我們賴以生存的古色古香的‘天蟾舞台’被您搞得亂七八糟,真正的變成了難民收容所,兄弟們都在想,您再這樣鬧下去,不要多久,我們睡大街、喝北風去了。”胡彪見薑餘煙竟然口出無攔,對穀劍清說出如此無禮的話,勃然大怒,指著薑餘煙大聲罵道:“薑餘煙你是什麼身份,竟然說出這話來,找死啊!敢在這裏撒野。”穀劍清拉了拉胡彪的手,示意他暫時不要生氣,對薑餘煙他們道:“看樣子你們這次來,是真對我有些不滿咯!”薑餘煙看樣子喝出去了,依然氣道:“當然,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穀劍清心平氣和的道:“你繼續說下去。”薑餘煙道:“四爺,我們是幹什麼的?我們是幫會啊!幫會不碰‘黃、賭、毒’它吃什麼?我身邊的兄弟都看著黃大老板、張二爺、杜三爺他們富得流油,我們卻每天為了養家糊口而奔波,這樣下去兄弟們根本沒有什麼奔頭。”穀劍清道:“就這些。”薑餘煙氣道:“那還不夠嗎?四爺你為什麼不學學黃大老板,他可以打開‘大世界’救助難民,他也可以為了錢殺人放火。”穀劍清聽薑餘煙口裏竟然說出這種沒良心的話,頓時也火冒三丈,大聲對薑餘煙說道:“他黃大老板幹什麼我管不了,我也不想聽到這個人的名字,不久之前我穀劍清被他害得坐了幾年牢,我和他的帳到現在還沒有算清楚。”指著和薑餘煙一起來的幾個人說道:“你們都是從蘇北逃難逃到這,無以生存,我收留的,到現在輪到自己幫助別人的時候卻在這裏滿腹牢騷,我看錯了你們,真後悔當初幫助了你們,你們走吧!我不會留你們。”薑餘煙大聲對穀劍清說道:“四爺,對不住了。”對和他一起來的幾個人說道:“黃大老板早就托人帶話給我,要我到他那大世界遊樂場幫忙,我看四爺對我一直有再造之恩,所以一直沒有答應,今天事情既然到了這個地步我也沒有辦法,你們如果跟我離開,我保證你們以後衣食無憂,出了這個門再找我,我就不認了。”那幾個人被穀劍清一頓臭罵好像明白了什麼,猶猶豫豫都不願意就此離開穀劍清,薑餘煙見此情況,也不好意思再多說,他轉身正準備離開。穀劍清大聲道:“薑餘煙,你等等。”薑餘煙回頭笑道:“四爺不是想就此留下我吧!這應該不符合‘四爺’的做事風格。”穀劍清淡淡一笑說道:“人各有誌,你要離開,我不會阻止,我想問的是,經常跟在你身邊的‘分頭’和老八他們呢?怎麼這麼多天我沒看到他們?”薑餘煙嘴角露出了一絲陰險的笑容,說道:“我要他們去辦點貨去了。”穀劍清道:“什麼貨,你為什麼沒有告訴我?”薑餘煙麵無表情,說道:“一些大米啊!這些事以前也從來沒有告訴你啊!”穀劍清道:“好!你可以走了。”用手指了指薑餘煙又道:“你現在從我這離開,如果我以後發現你在我這瞞著我做了不應該做的事,你應該知道我的為人,我是不會放過你的。”薑餘煙笑了笑,轉身揚長而去,那幾個跟薑餘煙一起來的等薑餘煙離開後,都“刷”的一聲,跪在穀劍清的麵前……。肖月一大早坐車來到國民政府總統府,經過衛兵的通報,夾著文件抬頭挺胸走進蔣介石辦公室。他衝著坐在辦公桌前看文件的蔣介石立正,敬禮,大聲道:“報告委員長,南京警備司令部副司令肖月有事稟報。”蔣介石抬起頭來,指著沙發道:“肖副司令請坐。”肖月坐到了沙發上,蔣介石道:“發生了什麼事?”肖月站了起來從文件夾裏拿出一份文件,走到桌前遞給蔣介石道:“這是我們的情報人員在黃俊和日本情報人員接頭後,想辦法搞到並且拍下的。”蔣介石看完那份情報;臉色大變,怒吼:“娘希匹,這些東西他們都弄得到,這還得了。”站了起來,對肖月說道:“這種情況不能再繼續下去了,你們要馬上行動,能一網打盡最好,實在不行也要先抓,抓起來再審,我就不相信證據確鑿他黃俊有本事能不開口說話。”“是的,委員長。”肖月出了總統府,坐車回到警備司令部,他立即把林冰找來,將蔣介石的緊急命令告訴了他,林冰立即招集特別小組人員連夜開會,在會上定下了一個抓捕計劃,讓特別小組一個筆跡偽造專家偽造了兩封信。一封是福岡寫給黃浚的親筆信,大意是日本政府準備嘉獎黃浚他們,指示黃浚在次日晚十一時,約齊所有“有功人員”在黃俊家聚會,屆時福岡親自到場向有功人員發巨額獎酬和表示關懷,另一封信是偽造黃俊給福岡的信:大意是要福岡也在次日晚11時親自上他家,有事會商。和往常一樣,桑原和黃俊的司機小王又同時出現在咖啡屋,林冰安排特別行動小組一個年輕人偽裝成那家咖啡店的服務員,悄悄潛入衣帽間,將兩封偽造信分別放進桑原和黃俊的司機小王禮帽的夾層中,桑原喝完咖啡,將黃俊的司機小王的禮帽帶走。黃俊的司機小王也和以前一樣,將桑原的禮帽戴上,去黃浚處報功,黃浚雖然很狡猾,但他從這封信上沒有看出任何破綻,他聽到這個消息非常高興,很快按“福岡”的指示信通知了他的其他同伴。福岡看完桑原帶回來的情報,卻有和黃俊截然不同的感覺,他非常驚訝,他覺得以黃俊這小心謹慎的人,他在公開場合生怕和日本人來往過密讓人抓到把柄,他又怎麼會邀請一個正在與之開戰的敵國外交官到他家做客,他當然不知道這是林冰給他設的圈套,準備將他騙到黃俊家然後人贓並獲,他拿著那份情報問桑原:“這真是他的人給你的。”桑原點了點頭。福岡低頭走到窗前,道:“他要我明天晚上到他們家做客,桑原君你怎麼看這件事。”桑原大驚說道:“怎麼會這樣!這不符合常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