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彪坐著小車來到福熙路多福裏21號,在倆個手下的陪同下走進八路軍駐滬辦事處,劉主任正站在一個辦公桌前和一個身著嶄新的八路軍軍裝的圓臉年輕漢子交談,離他們倆不遠的一個年輕的士兵看胡彪他們幾個走進來對劉主任大聲喊道:“主任,胡先生他們來了。”劉主任扭頭正看到胡彪他們三個走進來,笑著迎了過去,抬手指著旁邊的沙發對胡彪他們三個說道:“來來,這邊坐。”胡彪對他的倆個手下說道:“你們出去等我。”那倆個手下點了點頭走了出去,劉主任衝著圓臉年輕軍人那大喊:“張幹事,給胡先生泡杯茶來。”圓臉年輕軍人答應了一聲轉身離開。“胡先生,看你樣子這行色匆匆好像有事發生?”劉主任對胡彪問道,胡彪苦笑:“日本人在上海的特務野村找到了‘四爺’。”:“他們知道了那船貨的事情?”劉主任臉色大變。胡彪點了點頭,說道:“他們還用高於市場價一倍的價錢要買我們那船貨,讓‘四爺’找不到任何借口拒絕。”“消息走漏得怎麼這麼快?這下糟了,延安派來的人正在路上,這可如何是好。”劉主任急得直跺腳,張幹事端著茶走了過來,他把茶放到茶幾上就轉身離開。胡彪道:“‘四爺’現在也沒有什麼辦法,他隻好拖,讓野村等他的答複。”“我想四爺那暫時也隻有這個辦法,看現在這種情形,我們可能要改變以前的計劃了。”劉主任若有所思。胡彪道:“為什麼?”劉主任道:“時局現在是日本人處在有利位置,上海可以說已經丟了,如果這船貨你們就這樣送給了我們,日本人肯定會懷恨在心,對‘四爺’進行報複,那樣‘四爺’處境就非常不利了,我們共產黨可不想看到我們的朋友收到連累。”胡彪道:“劉主任的意思是?”劉主任道:“如果我這裏延安的人一到,我們兩方就配合做場戲給日本人看,我叫人連夜裏把倉庫的貨‘燒’了,你連夜報警,見報,這樣日本人再難纏在眾目睽睽之下也找不到很好的理由為難‘四爺’。”“這辦法好。”胡彪想了想點了點頭,劉主任道:“如果你們同意這個計劃,那我就做這樣的準備了。”站了起來,“好,我也回去準備一下,劉主任,我就此告辭。”胡彪也站了起來,劉主任握住胡彪的手說道:“實在很感謝你們四爺這次的義舉,代我向他問好。”胡彪點了點頭,“後會有期。”劉主任一抱拳,“後會有期。”胡彪轉身走了出去。……江虎、林瑩隨逃難的人群慢慢進入租界,上海慈善組織租了幾十部大卡車在路口運送難民,難民人數眾多,這幾十輛卡車隻不過是杯水車薪,遠遠不夠,天漸漸黑了下來,數以萬計的難民還沒有安置。慈善組織的人心急如焚,他們不忍心讓這些苦難的人們露宿街頭,一個慈善組織的中年漢子手拿一麵紅十字旗子爬在高處,大喊:“老鄉們,大家不要急。”把手上的紅十字旗子揚了揚,大聲說道:“你們跟著拿這種旗子的人走,我們今天一定幫你們找到落腳的地方。”難民們自覺自願的排好隊跟著一個個拿著紅十字旗子的人浩浩蕩蕩走在街上,人群先到西藏路,然後向北走,到了寧波同鄉會,‘仁濟堂’的工作人員將一部分難民安置下來,住進了寧波同鄉會,然後,人群轉入北京路,到了金城大戲院,又將一大批難民又安置了進去,最後難民越來越少,那中年漢子把最後一些難民帶到雲南路轉角的‘天贍舞台’。‘天贍舞台’坐西南朝東北,是民國時期最有名的劇院,它的奇特處在於它的外觀,倘從遠處眺望,酷似一隻蹲坐西南麵向東北的大蛤蟆,整棟建築為四層鋼筋混凝土結構,屋頂呈拱型覆蓋整個場內觀眾廳。江虎、林瑩混在那些最後的難民之中,他倆隨著人潮走進‘天贍舞台’,發現那久負盛名的劇院已經變成一個不折不扣的難民收容所,半圓型的舞台變成了天然的床,觀眾席的椅子上坐滿了麵容憔悴的難民。一個穿著西裝的在裏麵指揮救助的年輕男子看那中年漢子領著一大幫人進來,快步跑過來問道:“老許,這些人也是華界逃出來的嗎?”那漢子點了點頭,笑著說道:“胡彪老板,我也知道你這裏早就人滿為患,但是,我實在找不到安排這些人的地方,才厚著臉皮到這來找你。”胡彪笑了笑,對不遠處的工作人員招了招手,過來幾個年輕的工作人員,胡彪指著那漢子帶來的那一幫子人大聲說道:“你們想辦法將這些人安排一下。”那幾個人點了點頭同聲道:“是的,胡先生。”、上海淪陷,戰爭一步步向南京推近,南京政府已經開始逐步撤離,林冰也覺得江虎說的好像是真的,他卻不知道江虎是怎麼知道的,如果江虎在他的麵前,他會問他接下來會怎樣。阿香在林冰悉心照料下傷也好得差不多了,在人的攙扶下已經可以下床走動了,林冰非常高興,和姑媽、李叔一起將阿香接回家,請了一個上門護士專門照顧阿香,每當他看到阿香的時候,就馬上會想到自己的妹妹林瑩,他非常想念林瑩,他不知道這個和自己相依為命的妹妹現在到底怎麼樣了。客廳書桌上的電話響了,坐在沙發上正和阿香說笑的林冰起身,走了過去拿起鍍著金絲的話筒說道:“喂!你好!”電話那邊傳來:“請問是肖副司令的家嗎?”林冰道:“沒錯,你有什麼事。”電話那邊傳來:“我是總統官邸,我找肖司令或者林冰隊長。”林冰大聲道:“長官,我就是林冰。”電話那邊傳來:“你和肖司令、高廷馬上到憩廬來一趟。”林冰大聲道:“是的,長官。”掛上電話對坐在沙發上的阿香苦笑了一下說道:“我這裏有急事,我叫姑媽進來陪你。”阿香點了點頭,道:“好的。”林冰轉身走出客廳。憩廬即蔣介石在南京的另一處官邸,位於南京黃埔路軍區司令部內,整個建築為一座二層西式洋樓,占地麵積27平方丈,這裏綠樹成蔭,行人稀少,洋樓的外牆為紅色,坐北朝南。一樓的東側是蔣介石的會客室,客廳的牆上懸掛著孫中山與蔣介石的大幅合影照片:孫中山著中山裝端坐,蔣介石一副戎裝,佩戴長劍,立在孫中山身後。西側是一間小會客室,裏麵的布置明亮而優雅,一排長長的落地窗,幔紗輕攏,牆上掛著意大利畫家的水彩風景畫,非常有女性味道,這是宋美齡的會客室,宋美齡常常在這裏會見閨中女友,大使夫人,開展夫人外交。肖月、高廷、林冰驅車經過層層盤查來到官邸門口的時候,發現王將軍好像已經站在門口等了很久了,他看肖月、高廷、林冰下車走了過來,笑著迎了過去,說道:“委員長他們已經等待多時了,快跟我進去。”肖月、高廷、林冰點了點頭,尾隨著王將軍走進總統官邸,蔣介石的會客室裏沙發上坐著七、八個高級將領,穀天嘯、張治中、陳誠也在其中,蔣介石坐在一個大辦公桌後麵,他身後的牆上貼著一張大的中國地圖,那些高級將領看到肖月和林冰跟著王將軍後麵進來,都站起來鼓掌。蔣介石起上身迎了過去,肖月、高廷、林冰看到蔣介石舉手敬禮大聲道:“委員長!”,蔣介石搖了搖手示意他們不必多禮,高興的說道:“今天叫你們來沒有別的意思,這次日本在南京的諜報機關被我們一網打盡,由於事情敏感,還有安全原因,我們現在還沒有把此事公開,但是,你們對國家立下的汗馬功勞,我蔣某人都給你們記著,到時候我會親自給你們授勳。”肖月、高廷、林冰舉手敬禮大聲道:“謝委員長栽培!”蔣介石高興的說道:“你們是黨國的精英,人民不會忘記你們的。”蔣介石看筆直的站在自己麵的林冰有些欲言又止,他覺得非常奇怪,於是問道:“林隊長,你好像有什麼話要說啊!”林冰道:“這案子我們曾經得到一個八路軍士兵的幫忙。”蔣介石想了一下,笑著說道:“就是在軍校,和你一起闖進來的那個年輕人。”林冰大聲說道:“是的,委員長。”蔣介石道:“那年輕人一表人才,舉止威武,我的確很喜歡,但是他卻是八路軍,現在我們正在和共產黨合作,也不可能明目張膽的挖他們牆角,這樣吧!我叫人跟他們的首長說一下,讓共產黨他們為他請功。”林冰高興的大聲說道:“謝謝委員長。”蔣介石向周圍的將領們一招手,大聲說道:“我已經叫廚房準備了一桌菜,我們這就過去好好的慶祝一下。”將領們同聲:“是的,委員長。”蔣介石領著大家向中間的餐廳走去,穀天嘯故意放慢腳步,等肖月、高廷、林冰離自己不遠的時候向林冰偷偷招了招手,林冰望了望肖月,肖月知道穀天嘯找林冰肯定他是被楊誌武打的那件事,反正楊誌武已經不在南京了,穀天嘯也沒有辦法對付他,於是衝著林冰點了點頭,自己和高廷隨蔣介石進了餐廳。林冰走到穀天嘯麵前,敬禮大聲說道:“穀司令有什麼吩咐?”穀天嘯笑道:“林隊長,別那麼多禮,我有幾句話想問你。”林冰道:“司令請說。”穀天嘯道:“我副官上次找過你嗎?”林冰點了點頭,穀天嘯道:“那你應該知道我在金陵大學被一個混小子冒犯的事。”林冰心裏偷笑,想這穀天嘯算會說話的,被楊誌武打得鼻子流血,用‘冒犯’兩字代替了那難堪的窘境,於是說道:“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