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嘟回到北方，與條條分手之後，就沒有再和條條聯係。條條給她打過兩回電話，她沒有接。因為自己現在這個烏龜王八樣子，灰頭土臉的，無以見江東父老。嘟嘟沒有回老家去，而是在省城練攤。她在市內明渠附近，擺攤賣菜。買菜這個活計成本低，極易上手。嘟嘟賣的菜也簡單，大路菜——白菜土豆黃瓜茄子之類。他在明渠的邊上租了一處房子。這處房子是個老房子，大概是六十年到後期建造的磚坯樓房，冬冷夏熱，還是幾家共用一個廚房的那種，這樣的房子，已經是納入政府動遷之列了。每天起大早到十二線批發市場來批發，然後在黑隆隆的天氣時候騎著倒騎驢往回返。一天下來，一天下來也掙不了幾個錢，但是還是能將房租錢掙出來。嘟嘟吃苦不在話下，令人感動。嘟嘟的那首詩的畫麵，不見了，麵對的是來來去去的買菜市民。這一代的人，生活水準總體偏低，所以買大路菜小路還是可以的。跟著共黨走天天喝小酒條條拿了點土豆和一個白菜，沒有再說什麼話，扔下已一百塊錢走了。條條還擠下了幾滴淚。條條的出現，嘟嘟受了刺激。條條能按部就班地上班生活有了保障，那雜種女兒也有人主動承擔，一下子就改觀了生活，不再窘境。嘟嘟沒心思賣菜了。黔驢這樣的人都會東山再起，本以為她吃了槍子告別地球了，不僅活得好好的，還文化商人了，這個社會，上哪兒去說理啊。嘟嘟問鄰攤：“你願意就一輩子這樣擺攤白嗲爛白菜嗎？”“大妹子，不願意又能怎麼樣啊？”“可以幹點別的啊，活人總不能讓尿憋死啊。”嘟嘟說。“如果你能信著妹妹，跟妹妹幹一把。”“你要是有好的事情讓我做，那當然好了。”鄰攤說。“你今晚跟我去我家，俺倆喝點酒，好不好。”他們摟在一起，喃喃絮語。嘟嘟像唱小夜曲一樣地如數家珍，給鄰攤講訴國家項目的神話故事。美麗而動聽，像是古老的童話那樣具有傳奇色彩。聽得鄰攤很舒服，他輕輕地說：“如果那是真的，那會會多美好啊，如果能實現，那我們的將來，也會有房子有車，再生一娃娃，天堂在哪裏，妹妹講的就是天堂的地方啊……”“天堂的日子，不遠了，就在眼前。”嘟嘟說。鄰攤說：“很理想，我也很向往，可是摸不見，也看不到啊。”“傻爺們，摸也摸得見，看也看得到。”“那我們就做吧，我和你參加。”“光我們參加還不夠，你還得介紹給你的朋友們，讓你的朋友再介紹給他們的朋友，這樣就會把雪球滾大。”“我懂，這是傳銷，我的親屬中有人就這樣做過。”“他們那是傳銷，我們這是自本運作，招商引資，虛擬經濟，最為先進的經濟形式。發達國家的成功模式。”“這些大道理我就不懂了。我肯定跟你幹就是了，你指揮，我前進。”“你能發動多少人，有沒有個數？”“沒有數，我可以慢慢介紹吧，可是你說的樹木太大了，我認識的這些都是窮人，他們很想掙錢，可是他們沒有錢。”嘟嘟想，整的就是窮人的錢，有錢人的錢，你掙得來嗎？嘟嘟緩緩地講著，講到了鄰攤鼾聲已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