黔驢搞得比嘟嘟大,錢也比嘟嘟賺的多。而且黔驢比嘟嘟黑,錢到手,自己大把大把地花,極盡瀟灑,揮灑自如地極盡揮霍。黔驢還是那樣大杯大杯地喝酒,大話說的也照樣是天花亂墜,上邊她有人,可以直接掛到上邊某某領導人,能說上話,辦什麼事情都好使。總之黔驢的秉性依然是黔驢的,好了傷疤,不知痛。這個城市,傳銷曾經盛極一時,後來受到打擊,再加上多數人認清了這玩意得不善意,自動退出者居多。那些年來,最為紅極一時的萬裏大造林,到處是這樣的講堂,那時由於電視媒體的廣告造勢,欺騙了一大批又一大批人,參與其中,名人給做廣告的效應更顯奇跡。還有那賣螞蟻,也用名人做廣告,什麼保證回收,等等。盡管後來出事了,也擺平了,但是給養螞蟻的“專業戶”們,留下了很大的創傷,有些人把一輩子攢下的錢,都投到了養螞蟻上。政府幫助擺平了此事,和諧了那些個螞蟻養殖專業戶。再後來,就是賣墓地穴坑,以後人死了,得早下手,否則死無葬身之地,人活著是現在這個價錢,人死了,要翻好多好多倍。快來買吧,過這村沒那店,不再生的資源。搞房地產的陽宅老板們發了大財,那些搞死人陰穴的,也發了大財,而且這陰穴還能用來傳銷,這個國度的人啊,為了掙錢,發瘋了……現在黔驢賣字畫,是一新的品種。開始也還是蠻吸引人的,名家的字畫,能保值,且能“出單”發家。黔驢的美女業務員們,都很能幹。她們發展了不少下線,這些下線也在積極認真的繼續發展新的下線。黔驢在南方學會了洗腦的絕技,回來一用,果然奏效。那一天下著雨夾雪,顯示泥水滿街,後街麵上很快就結了一層冰,道路濕滑。黔驢來到自己的黔驢技窮畫廊時,見到了禿頂老畫家領著其他幾位畫家,在畫廊裏等她。黔驢知道不妙,趕緊讓人給沏茶招待,小細白眼上翻,想著對策。禿頂老畫家說:“黔老板,他們都是看我的麵子,才和你簽了合同,給你那麼多精品的畫,可是你給誰一分錢了?畫家要吃飯,畫畫要變錢,誰都養家糊口啊。你知道,他們不是美協的機關工作人員,也不是花園的住院畫家,不再文化局,不再文化館藝術館公幹,他們是個體戶。”“哎呀,老師,你別急,銷售嘛,得有個過程,賺了錢自然大家有份。你們既然來了,我先在賬麵上給每人八千快錢。”禿定老畫家說:“我們不要錢,畫沒有賣出去,我們要把畫取回去。我們不賣了。”“別急,大家知道,我們這個城市,是工業城市不是文化城市,文化市場並不樂觀。”一位畫家說:“別扯淡了,給我們畫,我們走人,不給畫也行,給錢,按合同給錢。如果畫不給,錢也不給,那我們可就報警了。”黔驢忽然間強硬起來:“你這麼說,我是不給你畫,也不給你錢。要告,你們愛哪告哪告去,我不是吹牛,還沒有我擺不平的事情!”那位畫家說:“你憑什麼?耍無賴嗎?”黔驢說:“都要報警了,那我還給你什麼啊?報警,你報啊、天壇所,還是地們所,你找楊所長,還是找張所長,我奉陪。”黔驢好像與這些派出所關係很熟的樣子。禿頂說:“我們也不一定就眼盯這幾家派出所,我們可以到經偵處去,我兒子是那裏的副處長。你們名義賣畫,還偷稅漏稅,已經犯法了,既然敢來找你,就是有把握的。”禿頂的這句話,真得把黔驢震住了。黔驢知道公安局經偵處厲害,他們可不是鬧著玩的。她跟那金老板混飯食的時候,犯事就先犯在經偵處,後來由刑警偵辦。這禿頂畫家也是臨時胡鄒什麼副處長兒子,也是沒有的事。黔驢說:“老師,我們是合作關係,合作就要以誠相待,利益均沾啊。”“你沒有誠意。”禿頂畫家說。“你要真有誠意,還至於我們幾個來找你嗎?”“我先許諾,下周,你們來,我給沒人五萬。”禿頂畫家看看其他幾位畫家,其他幾位畫家沒有什麼額外的表示,禿頂畫家就說:“好,一言為定,下周幾,說個準確的日子!”“下周三吧。”禿頂畫家追問:“上午還是下午,具體幾點?”“上午吧,十點。”黔驢說。禿頂畫家說:“好,下周三上午十點見。我們走。”事情鬧到這個份上了,黔驢也不敢不重視,給人家準備錢吧。當初要是守信譽,也不至於被黑。就這幾個畫家的市值來說,平均,沒人每幅畫一千元,二十幅也就兩萬元,六人,十二萬足矣,在打點折什麼的,十萬下來了,這回要給人家三十萬。錢沒省下,反倒多拿了三十萬出去。所以說,做人要厚道。在這個城市裏,畫家書法家們的字畫,是有價無市。官員也好,企業家也罷,都喜歡套近乎,討要字畫,不願意花錢買字畫,已成習慣。周日,條條偷偷來到了黔驢技窮的畫廊,她想看一看黔驢現在搞得怎麼樣了。她一來,就看到了這裏邊坐了一些人,有“老師”給講課,先是驢唇不對馬嘴地講解“繪畫書法藝術”。條條在一不顯眼的位置上坐下來,聽課。那位老師講書法繪畫作品的升值空間有多麼多大,最後能價值萬貫,收藏之必備。這些鼓動之後,話鋒一轉,就說到了直銷上來,先生說法,誰誰幹這個掙下了金山銀山。這回他講的不是什麼公安局長縣委書記不當,來幹直銷了,而是某廳長不幹了,來幹直銷,說的鼻子眼睛都是真的,活靈活現。聽者啪啪地鼓掌之中場景,條條見的多了,也算是江湖中人,隻不過是現在洗手不幹了,可是聽他們這一講,又是手癢癢,心草撩起來,條條很矛盾,小醜的話她也得考慮。馬莉能夠收留她,是小醜的麵子在裏邊。條條在心裏邊嘀咕,該怎麼辦呢?黔驢出現了。那位老師帶頭鼓掌,然後隆重介紹黔驢的輝煌業績。聽課者們,對黔驢肅然起敬,崇拜有加。條條偷偷地撤了出去。條條沒有回家,而是離開皇家廣場,又坐車去了嘟嘟的大本營,一探究竟。嘟嘟這邊也是風生水起的大張旗鼓,他們這是開幹了啊!嘟嘟在那家飯店大堂講的是滿嘴泡沫,興致正起,下邊的人嘩啦嘩啦地鼓掌。這場麵條條記憶猶新,彷佛昨天。條條不敢打擾嘟嘟,人家在“工作”中。條條在一飯桌邊角坐下。後來嘟嘟看到她了,點了下頭,繼續演講她的收藏國畫項目的宏偉目標,遠大藍圖。鄰攤在一邊給嘟嘟倒茶沏水,很殷勤。很多人在下邊高喊,好。嘟嘟善於調動情緒,上下互動。講完了,嘟嘟到下邊和條條說話。“條條,可想你了,老爸,幹吧。你看看這形勢,不出半年,我就會有七位數到八位數。”條條說:“我再考慮考慮吧。”“你就是這點不好,當斷不斷,必有後患。過這村沒那店,形勢喜人也逼人。識時務者為俊傑。”條條則說:“是要三思啊,我現在是小富即安啊,你是當時是逼上梁山,賣菜擺攤。我現在很穩定的,馬莉給我上三險一金,工資也不低,挺不錯了。”“你再好,那也是有數的那點錢啊。”嘟嘟說。條條說:“是有數點錢,但是穩定,牢固啊。”“你來不來,你自己定,我也不硬拉你。”嘟嘟說。“看我賺錢了,你讓眼熱就成。”條條心裏邊揣著個小兔子似的,在較勁呢,現在焦躁,不知如何抉擇了。小醜肯定是老意見,他很固執,否則當年他也會被洗了腦的。可是愣是鹽淡不進,榆木疙瘩腦袋。也好,沒有最後灰溜溜地返回來。嘟嘟現在起來了啊。嘟嘟和條條正談得歡,有人找來。這人就是禿頂畫家帶著他的幾位畫家朋友。這幾位畫家朋友要求和嘟嘟合作。嘟嘟問合作可以啊,怎麼合作?禿頂畫家就說:“和黔驢們一樣的合作,條件也一樣。她的信譽不好,我們聽說你的信譽不錯,所以準備和你合作。”嘟嘟說:“黔驢和你們的合作我做不了,我的合作原則是,不出糾紛,我買你們的畫,一手交錢一手取貨。質疑你們畫得好不好,我不太在意,我要的是批發價。錢畫兩清,各部相擾,以後不留麻煩。”“那你是說個價吧。”“六百到八百一幅。”嘟嘟說。“你打劫啊?”禿頂畫家說。“我們賣大白菜呢啊?”這一句話刺痛了嘟嘟,嘟嘟就是賣大白菜的。“你們不是賣大白菜的,我是買大白菜的,你願意賣呢,我買,你們不願意賣呢,我就不買,買賣不成仁義在,交個朋友也是好事情啊。”禿頂畫家說:“那你再長二百吧,一千一幅。行不行,你既是大老板,就不差那二百塊錢。”嘟嘟說:“我對畫界的行情是了解的,什麼畫家什麼價位,我都知道。我要的是批發價,我也是批量來買的。”禿頂畫家說:“你真厲害,你比黔驢更狠。但是我們願意和你做生意,先小人後君子,先小人以後是朋友,先君子後小人,以後連朋友都做不成了。”“是這樣的,我向來是當麵鑼對麵鼓,嘁哩喀喳,不願意拖泥帶水。”嘟嘟說,知道他們很快就會就範的。這些人名氣很小,畫畫這玩意不象小醜寫書,一年半載地寫出一本,費勁巴拉地,還推銷不出去,畫畫,幾筆一勾勒就出來了,和流水作業也差不了多少,尤其是國畫中的寫意,所說要功夫修煉,但是抹巴抹巴就成了。禿頂畫家說:“那行吧,八百就八百,沒人二十幅。”嘟嘟說:“我們初次合作,大家有個了解的過程,沒人先十幅,同意就成交。”“好,一言為定。”禿頂畫家說。“我們明天給你送過來。”“好,現金支付給你們。一手畫一手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