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陽灑在荒蕪的平原上豔紅如血,沿著官道兩旁,樹皮都已被扒的幹淨,地上也已光禿禿一片,寸草也無。一具具幹癟的屍體橫七豎八的倒在路邊,一隻隻烏鴉若無旁人的啄食著那骸骨,偶爾被不知哪來的野狗驚起一片,發出陣陣難聽的叫聲。然而觀察一陣後,竟也不怕了的落下來與那野狗搶食。
各處反軍的陸續舉旗,隨之而來的便是那流民,大股大股的流民如蝗蟲過境般啃食著經過的土地,其中的青壯大部分在那半威逼半食誘下被裹挾入了反軍,成為了反軍攻城略地的炮灰。剩下的皆是老弱病殘,他們的生活已經沒有了任何希望,如同行屍走肉一般毫無生氣,機械的把看的到的能吃的不能吃的東西皆塞入口中,以抵擋腹中夢靨般的饑餓感。大部分的流民都是背井離鄉的向東都洛陽靠攏,期望在那所謂的京都首善之地能有一口吃食、一個活路。也有一些流民在前行的道路上受阻,或被反軍衝散、裹挾,早已沒有了方向與目標,漫無目的的行進著。其中居然有一小股流民,竟向著希望村的方向而來……
當這百多流民行到村頭時,才被勞作的那些部曲和旁邊的小漁村的漁民發現。兩方都如臨大敵,趕忙敲著鑼四處奔走相告,通知所有人放下活計,集合起來防禦流民衝擊村落。這一百留守希望村的部曲雖然因為不在戰場而疏忽了,導致這些流民已經到了村頭才被發現,但畢竟都是老兵,在他們百夫長的組織下不但很快披掛整頓完畢、手提刀槍麵朝流民嚴陣以待,還派遣了兩人乘著小船去長島向趙白報信。那些漁民卻散亂一團,手中拿著木棒出頭魚叉等各式各樣的用具防身,在鄉老的帶領下驚懼的望著流民。流民們看到麵前的軍陣也不由得楞住了,整個人群慢慢地停了下來。他們沒有想到居然會有一支被甲執銳的軍隊他們的前行道路上擺好軍陣等著他們。但看著前方一塊兒一塊兒若隱若現的綠色,這些流民又不願離去,雖然不知那地裏麵栽種的是什麼,但那對於他們來說都是救命的東西,隻要沒有毒那就是上好的口糧了,不管那是什麼可都是綠葉呀,不比樹皮、觀音土強上千百倍嗎…流民不願離去,小漁村的漁民和希望村留守的部曲不敢離去,雙方便在這村邊的空地上僵持了起來。趙白在長島之上接到了部曲的來報後,馬上有集結了百人隊想著希望村趕去,生怕流民太多而使村子受到衝擊不保。當這百人隊護著趙白趕到的時候,正好是流民們漸漸地忍受不住誘惑與壓力,踟躕向前、三方衝突一觸即發的時候……
趙白身邊跟著的這護衛頭頭大名來墩兒,長得膀大腰圓、孔武有力,其家世代在來家為仆,來墩兒的父親因公得來護兒賜來姓、並放免為部曲,來墩兒出生就在來家也習得一身好本事,這次平高句麗得征戰得來護兒賞識充作親位帶在身邊,最後夥同其他人一起,被來護兒當作答謝贈予趙白。來護兒曾誇來墩兒為人頗為忠義、業藝也好,趙白知道自己無甚武力,於是便暗暗記住,命其作為護衛頭,又在部曲中選了幾人,日夜護衛在身邊。
這來墩兒也是個機敏之人,看到麵前這場景,有注意到趙白臉上的焦急,於是尚且隔著些距離,便大聲喝道:“都住手,大人來了,且聽大人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