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曉妍的陳述,讓陳銳想起國外一種綁架手法。實施該綁架手法的人通常將目標鎖在單身女子身上,並通過自稱女子的家人混淆周邊人視聽。這種綁架手法有兩種特點,一是可在鬧市中強行帶走受害者,二是被綁架者周邊的行人往往會認為綁架者和被綁架者是一家人,所以很少有人出麵解救。“剛才那些是想綁架你的人,如果不想再惹麻煩,你該馬上報警。”陳銳看著顧曉妍道。“明早我就讓我爸媽帶我去公安局。”顧曉妍淡淡一笑。見顧曉妍對被綁架一事表現得輕描淡寫,陳銳疑惑起來:這姑娘是不是缺心眼啊?“先告訴我你住哪兒吧?得先把你這位義士送回家才行呀。”結束短暫的沉默,顧曉妍對陳銳開玩笑道。“本來我還地可睡,但現在我也不知道自己該睡哪。”陳銳自嘲地笑笑。“你今晚在網吧裏通宵玩遊戲?”顧曉妍吃驚道,“可你不像網癮青年啊。”“我是在網吧裏蹭睡的。”不知為什麼,在這個陌生女孩麵前,陳銳竟沒刻意隱瞞他的窘境。“啊?”顧曉妍似乎明白了陳銳目前的處境。“我現在隻是試用期的司機。”陳銳尷尬地笑了笑,“所以酒店還沒給我安排宿舍……”“你在哪家酒店?”顧曉妍好奇地問。“至尊酒店。”“至尊酒店我做過采訪啊。”顧曉妍意外極了,“我和你們酒店李經理認識,我晚上打個電話給他,讓他把你安排到趙忠勇手下,到時你的住宿問題不僅能馬上解決,還能拿到高工資哦。”至尊酒店的聞名之處,是因酒店保安係統在濱江屬於第一流。每當有政要、明星、名人、富豪來到濱江,都喜歡入住至尊酒店。正因為酒店保安係統的不一般,保安頭子趙忠勇對保安部是有絕對領導權的。所以麵對一個小的記者想引薦自己進保安部,陳銳隻當調侃。在陳銳沉默的當兒,顧曉妍從背包裏拿出一疊鈔票遞了上來:“把這些錢拿著去開間房休息吧,我可不能讓大英雄露宿街頭啊。”“把錢收起來吧,我的事自己能解決的。”“你是不好意思接受我的幫助吧?”顧曉妍笑嘻嘻地說,“你別不好意思,這些錢是我借給你的,反正我知道你在至尊酒店工作,到時我會向你要的。”“不用了,我不需要。”說著他就下了車。望著陳銳的背影,顧曉妍心裏突然產生的一絲微妙的情感。她沒有再堅持幫助陳銳。“你真的叫陳銳嗎?”“這很重要嗎?”陳銳沒有回頭。邁步向遠處的一條小道走去和顧曉妍分開後,陳銳走到濱江公園的大門口。在國外當雇傭兵時,他曾因特殊情況睡過街道睡過公園,因此現在也打算在公園將就睡一晚。公園裏靜悄悄的,陳銳在一座五層涼亭頂層的長椅上躺下。秋夜的氣溫雖不會冷到讓人睡不著,望向遠處漆黑的夜空,在中東時的當雇傭兵經曆開始在腦海裏翻滾。在中東,陳銳是“瘋狼”,是有著輝煌經曆的頂級雇傭兵。可現在,他隻是至尊酒店裏一個小小的實習司機。這一切,得從半個月前那場對“暴君哈桑”的刺殺行動說起。正因為那場失敗的刺殺行動,他所有光榮化作了浮雲。“暴君哈桑”是中東最大的基地頭子,此人在中東很多國家都占有著油田的開采權,並且靠著暴力壟斷了中東很多行業。哈桑之所以被冠上“暴君”名號,是因為他在中東一向獨斷專行,連那些政客對其也隻能惟命是從。在中東,想要殺掉哈桑的人是非常多的。陳銳是那次刺殺行動中被秘密招募的雇傭兵之一,在對哈桑進行刺殺前,和他兩個戰友在模擬場進行三個月的秘密訓練。當然,他也不知道雇主是誰。他唯一知道的是這次刺殺任務成功,他將擁有至少兩千萬美金的傭金。他希望拿到兩千萬美金的目的隻有一個,就是為了調查出自己的心愛的女人井下美智子究竟是死在什麼人的手下。他心愛的女人井下美智子,是一家茶道館老板的女兒,就在陳銳和她幸福交往的當兒,美智子和她的父親,被發現意外燒死在自家經營的茶道館。關於美智子的死,陳銳是充滿疑慮的,因為他去看望美智子最後一麵的時候,在她屍體的喉嚨處卻發現一處奇怪的梅花狀針孔。他本以為解決哈桑後就可以拿著那筆巨款去找人調查美智子的死因,可誰知道在行動前基地頭子哈桑就已獲知情報,並提前布局。所以他們的行動注定是失敗的。陳銳和戰友一進哈桑的別墅就中了埋伏。兩個戰友在猝不及防的情況下被殺。在意識到失敗是必然的情況下,他銷毀了兩名戰友的屍體,才拚命逃脫了哈桑爪牙的追殺……哈桑的勢力太大,陳銳一旦落入哈桑手裏,他的上頭的身份肯定要曝光。所以不用等哈桑的爪牙找到陳銳,上頭也會派人對他進行滅口。陳銳是聰明人,早就想到這一點,在行動失敗的當天他並沒回到組織,而是選擇回到號稱雇傭兵禁地的國內隱居。可回國時間太倉促,逃命時陳銳除了口袋裏剩的一千美金和對沒調查清楚美智子死亡真相的遺憾,就什麼也沒帶回來。所以他隻能委身在至尊酒店做一個司機……第二天,陳銳在公園的廁所裏洗了把臉,連早餐都沒得吃,就步行去了至尊酒店上班。“喂,那保安,過來一下。”剛到人事部大樓所在地,陳銳就聽到一聲頤指氣使的女人在喚他的聲音。綜合部職員和保安穿的都是黑西裝,被當成保安也是正常事。往聲音發起的方向一看,陳銳就見大樓右側的一塊草坪上,正麵無表情地看著他。女人身著白色連衣裙,身影婀娜,和陳銳相隔五六米的距離,站在草地上跺了好幾下腳。“喂,叫你沒聽見我的話嗎?”女人又喚了一遍。陳銳平日最討厭頤指氣使的女人,所以他打算給這女人一點教訓。“你叫我,我就該照你說的去做?你以為你是誰啊。”陳銳不客氣地回了女人一句,對待一個不懂得尊重別人的人,他也從來不會給予尊重。“你……給我等著……”女人原本就心情不好,這被陳銳一激,心情就更不好了,氣咻咻地就一高一低地跺著腳朝停車位方向走去。女人離開後,陳銳在她呆過的那片草地上,才看見了一隻黑色的高跟鞋正孤零零地卡在兩塊大理石中間。因此才知女人方才喚他,是想要找人幫她把高跟鞋拔出來。可那女人既然想讓自己幫忙把高跟鞋拔出來,她為什麼不客氣一點呢?朝卡在原地的高跟鞋看了一眼,陳銳自嘲地笑了笑:隻不過是個萍水相逢的女子,在乎她幹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