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相見不相識（二）
又跟著老人拾荒了幾天，每天得到的錢總是隻有一些，除去兩人吃飯的錢，買菜的錢，買米的錢，每每都所剩無幾。老人家每晚點著昏暗的電燈，愁苦的一遍又一遍數著自己的存額。
“爺爺，該睡了，我的頭發，您不用那麼操心的。”此時，橙鴛從房間裏出來，穿著一件有些舊了的白襯衫，泛白的牛仔褲，遠遠看到老人手裏不多的錢，心下有些酸，摸了摸自己垂在胸前的白發，歎了口氣，走到老人的麵前蹲下說。
橙鴛將老人認作爺爺，是在第一天晚上回來的時候。那一晚，似乎是老人觸景傷情了，便把他的經曆告訴了橙鴛。原來老人並不是一個人的，他有過自己的家庭，有過自己的孩子，還有一個孫女，隻是，過於不幸，早年喪妻，中年喪子，不久後，就連唯一的孫女，才長到十幾歲，被黑幫的火拚連累，也死了。老人曾一度想要離開這個世界，但是最終，還是靠著撿垃圾為生，苟且活了下來。或許，他活下來，就是為了遇到橙鴛吧！
橙鴛記得，那時老人曾說了句：“若是我的孫女還活著，估計也就跟你一般大吧！”
之後，橙鴛便認老人家為爺爺，她有過父母，有過朋友，有過愛人，但是爺爺給予的關愛，卻是她兩千年都未曾體會過的。
“你既然把我當作你的爺爺，這頭發，小老兒自然要操心啊！”老人家把錢收了起來，伸手摸著橙鴛的頭發，刺目的白色，讓他不由在心裏連連歎息。這頭白的，比小老兒的發都白，才不過20……“以後若是到了要嫁人的歲數，誰會要啊？”
“爺爺，如果真的喜歡我，就不會介意這個的。”橙鴛笑著安慰老人，但是心裏卻也在打鼓：胤哥，這一世的你，應該不會介意的吧！
“唉……”老人也隻是歎氣，他說不過橙鴛。
“鴛鴛，你明天還是不要跟我去拾荒了，找個正經的工作吧！”思來想去，老人家還是決定讓橙鴛出去工作，跟著他拾荒，真的賺不來多少，更何況，在這個物價飛漲的年代，兩個人吃飯都快成問題了，哪來的餘錢給橙鴛染發呢？
“正經工作？”橙鴛腦海升騰起問號，遲疑了一下，還是把手放到了老人的手上，從老人腦子裏獲取工作的信息，便道：“我找找看吧，爺爺，現在很晚了，快睡吧，等我找到工作了，您就不用這麼累了。”
從老人腦子裏讀取關於工作的信息，橙鴛發現，似乎正經工作賺的錢很多，那這樣，她就可以供養老人了，免得老人每天起的那麼早，吃的那麼少。
“嗬嗬，你有這心就好了，小老兒都習慣了，習慣了……”老人笑著拍了拍橙鴛的手，卻突然有些惆悵。十年來的孤身一人，天天起早貪黑，拾荒賺點小錢，然後回到這個破舊的屋子裏，孤單的一個人吃飯，睡覺，日複一日，早就習慣了這種日子。現今有了橙鴛，老人欣慰之餘，也帶著些許恐慌，他擔心，某一天橙鴛離開，他又回到這種日子，會不習慣……
“爺爺……”橙鴛讀出了老人的心思，也是有些悵然。她僅僅，隻會在這個時代呆上一年，一年後，老人該怎麼辦呢？
橙鴛回到房間，躺在硬硬的木板床上，望著有些發黑的天花板，腦海裏亂亂的。才到這裏五天，她發現，她已經放不下這個老人了，她真的不忍心，待到她離開後，老人又回到之前那種孤寂的日子，她不忍心，再次讓老人忍受分離之苦……
唉。
翻了個身，橙鴛閉上了眼，算了，到時候臨走前，施法讓爺爺的日子過的好點，如果可以的話，去求求閻王，將爺爺的孫女還陽。
第二天，老人還是一大早就出去了，這次他沒有叫上橙鴛，而橙鴛也因為昨晚心思有點重，起的遲了，等她出了房間，便是看到桌上用碗蓋著的早餐。摸了摸碗，還是熱的，橙鴛暖心一笑，便到廚房洗漱。
洗漱過後，橙鴛在桌邊坐下，小心掀開碗，看著底下碗裏的飯，上麵是一顆荷包蛋，黃澄澄的，卻讓橙鴛又是紅了眼。
她是見過老人的早飯的，別說蛋了，就連菜都沒多少，一碗白飯加上一碗糖水，湊合著吃，可是給她的飯，卻總是有一顆蛋，外加一些青菜調色，希望她能有點食欲。
這是從來沒有體會過的暖意。她的母後，何曾關心過她們姐妹的飯食？何曾會這麼費心過，隻是希望她能有食欲……
爺爺……
橙鴛吃著荷包蛋，眼睛紅紅的，淚水含在眼裏，最終滑落臉頰，鹹鹹的，也甜甜的。
吃過飯後，橙鴛找了個帽子，將自己的一頭銀發包裹好，用法術給自己重新換了套裝扮，便出門找工作。從爺爺那兒獲得的信息，似乎找工作需要體麵點，這頭發可不能讓別人看到，不然肯定會要求先去染的。嘖，大不了到時候先使個障眼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