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12日下午2點28分,汶川大地震震驚了全中國。距離震源並不太遠的西安感覺到了強烈的震感。當時青箬正在主樓係藏書室看書,聽到哐哐的聲音,抬頭後發現架子上的書都跳起來,有一些甚至突破架子的束縛掉落在地。青箬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蒙,骨子裏蓬勃而發的想象力讓她一時間還以為主樓藏書室的書架有了新功能。
“同學,地震了,快跟我從樓梯下去。”藏書室的管理員是一位中年阿姨,她沒有像青箬一樣發散思維,而是立馬意識到了地震來襲。她迅速地抓起還沒反應過來的青箬,向門口奔去。青箬丟下大部頭古籍,任管理員拉著她的手轉過長廊奔向樓梯,震感持續,樓體搖擺,剛拐到樓梯口的時候,青箬看到一條白色絲巾輕飄飄地從眼前飄過,旋轉而下,她斷裂的思維被這條似乎從天而降的絲巾帶來的詭譎氣息瞬間鏈接。
本來也就六層樓的樓梯,但青箬走下去就像過了半個世紀那麼漫長。仿佛心跳停止,世界靜止,她感覺不到下樓的速度,也感覺不到下樓的進度。她腦海裏浮現的場景碎片不停地切換,父親的嗬護母親的嘮叨弟弟的頑皮翻滾過後,她看到站在夜色明滅裏的鄭塬,向她報以陽關燦爛的微笑,想起和鄭塬的詩詞往來,想起鄭塬借用李白的《經亂離後天恩流夜郎憶舊遊書懷贈江夏韋太守良宰》詩中名句“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來形容自己。而後她聽到楊冠超送她的海螺裏傳來的大海波浪洶湧的聲音……她原來從來不知曉,自己心裏已經有了楊冠超的一角位置。
從主樓奔到空地上的時候,青箬的雙腿已經軟的再也無法移動步伐,她扶著一棵玉蘭樹喘息,稍稍平靜後,抬頭看到主樓前空地上站滿了人。驚慌、憂慮的氣息在校園裏像千年不波的古潭被人投進一塊巨石激起圈圈的漪淪般迅速擴散開來。青箬拿手機撥家裏的號碼,一直無法連接。急的她直拍手機屏。她又在手機上輸入鄭塬的號碼——自從上次寒假聚會拿到聯絡表,她就把鄭塬的手機號牢牢記在了心裏。她下意識地按下撥號鍵,應該接不通的,她想著,卻意外地聽到了鄭塬的聲音!
“喂,青箬,是你嗎?你還好嗎?”
青箬吃了一驚,她原本以為會撥不通!她的心開始狂速跳起來。三年多了,這是鄭塬第一次正麵跟她講話。她想過無數次兩人對話的情形,卻沒想到是在這種境況下。
“喂,青箬,你怎麼不說話?你沒事兒吧?”青箬聽到鄭塬的聲音有點著急了。該說些什麼呢?畢竟是我先撥打的電話。青箬心裏更為慌亂起來。
“喂,鄭塬,我很好……你……你還好吧?”
“我很好啊,西安的震感強不強?你要注意安全,先別到樓裏去。”
“嗯,沒事兒。我……想問你一下,你看到然然沒?我打她手機打不通。我……很擔心她。”青箬沒想到,這時候自己居然會靈機一閃,想到這麼巧妙的撒謊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