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你第一次為我哭,值了。”江羌柳細瘦的肩膀雖包裹在厚厚的羽絨服裏,還是顯得瘦弱無比,她顫著肩,雖極力克製情緒,淚水還是滑落下來。許和誌伸手想給她擦眼淚,舉到半空的時候卻又落了下來。
其實他不知道,因為他,她已經哭過好多次。但她,不能告訴他。
“你真傻,何必呢?你這手一傷,還怎麼考試?”她在抱怨他。
“養兩天就好了。考試都是小菜一碟,不掛就行。江江,我什麼都沒有,所以我隻能用生命來愛你。”許和誌眼神堅毅,說的也同樣堅定。
許和誌的話讓江羌柳顫栗,她的肩抖的更厲害,卻不知道該說什麼。麵前的他,是如此的脆弱孤單,又如此的強大執拗。他,一直都讓她無計可施,無話可說。
“我媽說你帶男朋友到過她店裏。”許和誌突然說道。
江羌柳沒答話,沉默,便代表默認。雖然,那天的人,是陳青箬而不是她。
“但我不相信,因為這幾個月你雖然不見我,我卻一直在見你。”是了,他時常會默默地跟在她身後,看她走進宿舍,看她坐公車回家。看她的美麗背影在梧桐道間翩躚消逝,看她的腳印踩轉季節的輪回。從幾年前,她救他的那天起,他便把她放在了心底。但他知道他與她之間的距離,所以他習慣了遙望,習慣了默默地跟著她。
“……”江羌柳精致的唇角扯了扯,還是沒有說出話來。
“江江,我想請你去我家一趟,跟我媽見個麵。我媽從來不了解你,沒準她會喜歡你。”他雙眼灼熱,燃燒著滿滿的期待。
“我……我可以答應你,但你也要答應我一件事。”
“你說。”
“如果上天注定要你從我和你媽媽中間選一個,我希望你放棄我。”江羌柳知道,這是她擺脫和許和誌痛苦糾葛的一個機會。她即使被他打動,即使心裏喜歡他,這些年也太累了,疲倦了。她不過是一個才十八九歲的姑娘,沒有如此強大的內心來對抗許媽媽一成不變的仇視與詆毀。她也不忍心,讓他做一個不孝順的人。
“好。”雖然很艱難,許和誌還是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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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鑰匙轉動的聲音,許和誌的媽媽就快步迎到了門口。屋裏開著暖氣,她穿著一件灰色毛衣,頭發梳理的服服帖帖。在看到長相秀美的江江的那一瞬間,她雙眼充滿了喜悅與不可置信。
“阿姨好!”江羌柳禮貌地打了招呼。
“來了,快進來坐,我去倒水。”許媽媽熱情的態度,讓許和誌懸著的心一下子落了地。他看得出,媽媽起碼不討厭江羌柳。
江江在舊沙發上坐下來,不由自主地向周圍看了一眼,許和誌的家很小,兩室一廳的舊房子,燈光襯得客廳裏家具更為老舊,像是一二十年前的。唯一一件新家具,是放在漆著黃漆的五鬥櫃上的一台彩色電視機。在五鬥櫃的一角,看到襯著黑紗的遺像。不用猜也知道,這是許和誌的爸爸,他們有著輪廓一樣五官相似的臉。不同的是,許爸爸臉上更多的是樸實,而許和誌,多了不太合群的桀驁。
雖然簡陋,家裏的每一處都打掃的非常幹淨,一絲灰塵都沒有。
“閨女,喝點水,我們家就這情況,他爸走的早,沒辦法。等和誌畢業了,就熬出頭了。”許和誌媽媽遞過水。
“阿姨,家裏挺好的,打掃的很幹淨。是我見過的最幹淨的屋子了。”
許媽媽沒料到江羌柳會如此說,臉上樂開了花,“你這麼說我可真高興,店裏晚上關門早,沒事情做我就一遍一遍的打掃屋子來打發時間。”
“對了,和誌,你還沒給我說閨女叫啥名字呢。”
“媽,她就是江江啊,我就說您會喜歡她的。”原來,許和誌事先並沒有告訴媽媽他要帶誰來家裏。
聽了這句話的許媽媽,臉色瞬間變冷,剛才的熱情一掃而盡。
“媽,你怎麼了?不舒服嗎?”許和誌注意到了媽媽的臉色,緊張起來。
“我有點胃疼,你下樓去給我買點藥吧。”
“好。”許和誌拿起外套下了樓。
江羌柳感覺到屋裏的空氣一下子冷了下來,她不敢看許媽媽的臉,隻怯怯的問道:“阿姨,您覺得怎麼樣?”
“我求你,你放過我們家和誌吧。”許媽媽突然撲通一聲跪在江羌柳跟前,江羌柳嚇壞了,使勁要攙她起來,她卻紋絲不動。
“阿姨,您別這樣,我受不起,您有話盡管說,我都答應您。”江羌柳無可奈何,許媽媽又不肯起來,她便隻好也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