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他走近,穆承銘的五官驟然出現在她的視線裏,言茜條件反射地向後退了一步,定定地望著此時出現在這裏的男人。
沒有驚訝,隻有了然。
隻是他現在才來倒是出乎了她的意料。
言茜恢複了正常的神色,站直了身體,淡定地理了理衣服,若無其事地說道,“來看蔣雨晴?她在十樓一號病房。”
話音一落,她愣了一下,黑白分明的眼眸裏恍惚閃過一絲異光,即使她很快的用微笑掩飾過去,卻還是被穆承銘捕捉到了。
“為什麼不讓秦風送你回去?”穆承銘有些放軟了語氣,看見眉眼間的疲憊,心裏也泛著心疼。
“我不想,我很累,你上去吧,她,應該在等你。”
言茜扯出一絲牽強地笑容看了眼穆承銘,即使知道他放軟了語氣又如何,他們之間的關係也不會有任何的改變,即使得到了一絲溫柔的溫存那又能如何?對她來說,隻是更深的折磨。
穆承銘放軟的態度卻得到她冷漠的拒絕,臉色驟然劇變,幽深的眼睛一瞬變得深沉,陰暗,死死地盯著她,聲音冷的比夜裏的寒風更讓人覺得悚然,“言茜,我勸你別想著和我劃清界限,你給我記住了,沒有我的允許,你連想的權利都沒有。”
“好,我記住了,你滿意了嗎?請問我現在可以走了嗎?穆大少?”言茜昂起頭目不轉睛地盯著他,漆黑的眼睛冰冷,咬牙切齒地說道,說罷,言茜忍住心裏一湧而上的情緒,直接繞過他的身旁,準備進電梯。
“站住,我說了你能走嗎?”
言茜頓了頓腳步,毅然地繼續向前走去。
穆承銘猛地抓住她的手腕,“你這是在挑戰我的耐心?還是故意想要引起我的注意?”
“挑戰你耐心?故意引起你的注意?我現在隻希望如何讓你自動遠離我。”言茜甩了甩手,無果,瞪著麵無表情的男人,咬牙道,“鬆開!”
眼看著電梯的門快要關上,言茜一秒都不想和他單獨待在一起,所以拿出吃奶的勁兒掙紮,穆承銘好似想到了她的意圖,一瞬微微地鬆手,他隨著言茜一起進入了電梯。
電梯被他搶先一步按了一樓,從進入電梯,她就自覺的和他保持了距離,餘光瞥見穆承銘一言不發的倚在旁邊,深邃的眼眸淩厲的盯著她,言茜熟視無睹地將視線移到那排列整齊的數字上,暗自歎了口氣。
電梯叮的一聲,門緩緩地向兩邊打開,為了避免麻煩,她先一步從電梯裏出來,隻是她好像和蔣家有犯衝的命,對麵的電梯門打開,蔣誌成剛好從裏麵出來,眼神宛如利劍般射在她的身上,瞥見隨後出來的穆承銘,隻見蔣誌成緊皺著眉,越過她,看著後麵的人,低沉的聲音帶著滄桑緩緩地說道,“雨晴正朝著要見你。”
穆承銘陰鬱著臉,微眯著眼睛掃了眼言茜的背影,麵無表情的看著蔣誌成,點了點頭,直接按了樓層。
穆承銘簡單地嗯了一聲,言茜的身體卻頓時僵硬,身後沒有傳來腳步聲,她微微側頭餘光瞟見電梯門儼然關上,亮著紅燈的數字從一樓逐漸升到了十樓。
“言小姐,這是沒把我的話放在心上?”蔣誌成走到她麵前,厲聲道。
頓了頓,言茜揚起頭,眉眼間盡顯倦意,聲音也有些沙啞,“放沒放在心上又如何?男女情愛的事情並不隻在於我!”她捏著嗓子咳了咳,舔了舔有些幹澀的唇,話鋒一轉,“如果可以,我也希望這件事可以到此為止。”
說完也不去看蔣誌成的表情,她直接穿過了大廳走到大門口,外麵的記者已經寥寥無幾,看見不遠處剛下客的出租車,言茜攏了攏衣服,小跑過去。
待到昏昏欲睡的記者醒來,她早已離開。
報了地址,她才放鬆地坐在後車廂裏,頭靠在椅背上,目光幽幽地望著外麵一閃而過的夜景,經過大橋的時候,恍惚間還能看見江麵上倒影著漫天的霓虹,一瞬變成星光點點的天河,甚是流光溢彩。
下了大橋,種植在道路兩邊的樹木上那泛黃的樹葉零零碎碎,搖搖欲墜,仿佛即使是一陣微風拂過都會飄零般,她搖下車窗,將城市的寂靜深刻地印在了腦海裏,因為心的孤獨此時隻有黑夜陪著她。
步履艱難的回到公寓裏,等待她的將是無盡的黑暗。
在電梯門關上的一瞬間,在她一個人走出醫院的瞬間,在她瀏覽了城市的夜景時,她隱忍著的難過如傾盆大雨,驟然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