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穆承銘點了點頭,轉身拿起桌上的手機,看著上麵顯示的數字,額頭隱隱作痛。他沉思了片刻,才回撥了過去。
陳雅儀從咖啡店出來後直接回了老宅,最忌穆承銘回來的次數越來越少,如果不是從蔣雨晴口中得知,她或許還不知道自己的好兒子居然已經和那個女人同居了!
屏幕亮起的一瞬間,陳雅儀立馬就接了起來,“承銘,你現在馬上給我回來。”
“什麼事?”
“怎麼?是不是讓你回來的遲吃頓飯也要有個理由,你才肯回來?”
穆承銘沉默了一會兒,臉色有些不悅。
從公司回到老宅,大致是要開近一個小時,穆承銘坐在車廂裏,給秦風打了電話簡單地吩咐了一些事情,忽而又給言茜打了電話,聽到對方懶洋洋地聲音,他的心情不由自覺地感覺愉快,眼梢略微地上揚。
言茜此時還在辦公室裏忙著修改圖紙,不知道是穆承銘故意刁難她還是真的設計圖出現了問題,下午她回到公司,John就告訴她,對方並不滿意,緊跟著提了些要求,希望她能按照要求來修改設計圖。
所以當穆承銘打電話來時,她連看都沒看直接接了,聽見是穆承銘的聲音,她才定定了神,忽地抬起頭,抬眸看了眼外麵的漸漸暗下去的天空,這才驚覺已經是下午六點。
“我今晚不回來吃飯。”穆承銘極其自然的說道,就像是老公在向自己的妻子交代事情般。
言茜忙著收拾桌麵上的廢紙,索性她直接開了跨擴音,把手機放在了桌上,穆承銘的話音一落,她瞬間翻個白眼,幽幽地說道,“恩,你晚上不回來最好。”
話一落,言茜伸手直接掛了電話。
聽著對方的忙音,穆承銘臉色顯得有些難看,這個女人總是知道如何挑戰他的忍耐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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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的長方形餐桌上,陳雅儀坐在正位,視線瞟向她下方的穆承銘,緩緩地放下手中的筷子,定定地望著他,沉聲地說道,“承銘,你是不是和她同居了?”
餐桌頂上的吊燈散發著暖黃的光芒,穆承銘抽了張紙,輕輕地擦拭著嘴角,眉心處微擰,麵上卻無任何波瀾,反問道,“你找了她?”
“承銘,你為什麼非要和她糾纏在一起?難道你忘了五年之前穆萱的死嗎?都是因為她,如果不是她,穆萱就不會死,這五年以來,我無時無刻都在做夢,夢見萱萱喊我媽媽……”陳雅儀抽出紙巾擦拭著眼角,低垂著頭,餘光瞥向旁邊臉色微變的穆承銘,滿臉都彌漫著悲傷的神情。
聞言,穆承銘頓時沉默了,穆萱的事就是陳雅儀心中的刺,而此時他卻無法把這根刺從她的心中拔出。
陳雅儀的話字字珠心,她看見穆承銘臉上略微鬆動的神情,小聲地抽噎了聲,繼續說道,“承銘,放在雨晴這麼好的女孩子你不珍惜偏偏去找她,你這是想要逼著我每天都去麵對殺害我女兒的凶手嗎?你怎麼能這麼殘忍?”
“……”
偌大的房間裏一片漆黑,穆承銘站在黑暗之中,夜空中那唯一的孤月高掛著,泛著幽暗的光芒,那微弱的光線透過窗外密集的樹葉散發出斑駁的光影,最終折射在房間裏的白色地毯上。
在黑暗中,在沙發邊沿處,有一處微弱的火光,穆承銘微微抬起手,將煙放在嘴邊,猛地吸了口,隻見那弱小的火光快速地朝著後方吞噬。旁邊的煙灰缸裏全是燃燒殆盡的香煙。陳雅儀的恨和誤會,言茜的恨,都是他心中最大的憂患。
所有的事情都是井然有條的進行著,唯獨言茜是他全部計劃裏的所有不確定因素。
半山腰的晚風比起城裏的夜風顯得還要冷冽些,而言茜坐在陽台上卻覺得這晚風令人瑟瑟發抖,她環抱著雙臂,躺在搖椅上,厚重的窗簾被撥開,沉思了一會兒,大致是知道他今晚不會回來,言茜收回心事,準備自己好好的補眠,她這幾天的睡眠質量很差,完全不能這樣繼續放縱自己了。
圓月羞答答地躲進了雲層裏,天邊鋪天蓋地湧過來的烏雲幾乎籠罩了整座城市的上空,而此時沉睡的安城似乎即將要麵臨一場暴風雨的突襲。
一整夜,言茜都睡得迷迷糊糊,在夢中浮浮沉沉,她遇見一個孩童在朝著她招手,她滿心歡喜地走向他,蹲下身體輕輕地把她抱在懷裏,隻聽見那孩童用稚嫩的聲音喊了一聲媽媽,恍然之間,她笑著哭了,在她想要在聽孩童叫一聲媽媽時,隻見那孩童忽然轉變的臉色,變得有些猙獰,似乎還帶著恨意,同樣用著最天真的聲音質問著她,“為什麼不要我?為什麼不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