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空從書包裏抽出習題冊,慢慢地攤開,眼睛盯在上麵就再也沒有抬起來。
大角看他有結束談話的意思,便一屁股坐在前排的凳子上,胳膊像一根棒槌,重重地壓住他麵前的書。
“事情還沒談完,你老整這些小動作幹嘛?”大角的臉湊了過來,正好卡在朗空的下巴和書之間的空隙中。
朗空大掌一推,將他的那顆腦袋以拋物線的弧度遠遠地推開,他的上身迅速地後仰,差點從椅子上摔下去。
“頭發洗了嗎?過來蹭?”
大角也不惱,又好脾氣地靠過去,“昨天你倆看到我,跑啥?像老鼠見到貓似的,我有那麼大的威力嗎?”
朗空抬起眼皮,在他的臉上掃了一圈,慢聲說道,“怕你的大嗓門把她嚇哭。”
“我這樣說話都能把她嚇哭?你家暮暮是紙糊的嗎?”他的聲音又輕又柔,像捏著嗓子在說話,朗空頓時緊咬著牙根,臉上的五官都痛苦地擠到了一處。
大角對自己這招達到的效果很是滿意,“哥,你現在能告訴我,昨晚你們到底幹嘛去了嗎?”朗空深提了一口氣,慢慢地呼出,然後如川劇變臉一般,換上了一臉淡漠的神情,他嘴角一提,似笑非笑地開口,“聶文軒,我給你背首詩吧?”
大角頓時怔住,喊他聶文軒,還要背詩?他這是要絕地反擊了嗎?
“我對詩詞不感興趣,我問你的問題你還沒回答呢?”
朗空笑著擺手,“你先聽我背完,這首詩很精彩。雖然作者名不見經傳,但是這詩真不是一般人能寫出來的。”
大角凝眸,墨黑的劍眉顰成了一團,像兩條弓背匍匐的毛毛蟲。看著朗空似笑非笑的表情,他的心裏開始七上八下的敲著鼓點。
“悄悄的我走了,正如我悄悄的來;我悄悄的揮手,告別東方的霞彩。這江邊的黃榆,是月亮下的新郎……”
大角一隻大手緊緊地捂住了朗空的嘴,他的聲音不大,可每說一個字就像一把小錘在敲著他的耳膜,讓他的耳邊嗡嗡一陣亂響。
“祖宗,你都記住了?你的記性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好了?”
“像這樣經典的詩句,我都會刻在腦子裏,即使過了兩三年也照樣可以倒背如流。”朗空依舊是一臉的清新寡淡,隻是那雙眼眸異常的明亮,仿佛談及這首詩,他便會投入極大的熱情。
大角知道他是故意的,恨得咬牙切齒,“你想怎麼樣?”
朗空嘴角上揚,笑得極其好看,“以後別總盯著我製造緋聞。”
“成交!”大角努著嘴,恨不得把這兩個字嚼碎。
朗空低聲笑開,一臉的春風得意,看著大角氣衝衝地回到座位,他心裏說不出來的舒坦。
有了這首“再別江橋”,這個男人在一段時間內是不會煩自己了。
晚自習之前是一段難得的放鬆和享受美食的時光。
從教學樓出來,經過操場,然後走一段並不算短的下坡路,就到了一條車水馬龍的小街。街道並不寬敞,卻算是一條交通要道,每天由此過往的車輛絡繹不絕,除了拂曉微明,月朗星稀,這裏都是一片嘈雜的喧鬧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