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哭流涕的小個子巫師趴在黑發巫師的懷裏,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的洛倫,除了輕輕拍拍她的後背之外根本不知道做什麼。
在哄人這件事情上,他的能力和經驗無限接近於零,甚至是負的。
其實在洛倫第一次提到“蘭德家族”的時候,光是艾茵·蘭德當時的表情,他就猜到大概是什麼事情,隻是不方便說出口罷了。
道爾頓的曾說過,巫師這個職業,從誕生的那天開始就埋藏著諸多秘密。每一個巫師心底潛藏的秘密都是他們內心的禁忌,甚至是不可觸碰的逆鱗。
為了在虛空麵前保持理智,任何一個巫師都必須將最能觸碰自己情感的東西藏起來,避免被那無窮無盡的幻象和虛假逼瘋。
而打垮一個巫師最簡單的辦法,就是揭開他的舊傷疤,挖出他最最羞於啟齒的黑曆史,讓他徹底瘋掉。
所以哪怕是兩個再如何要好的巫師之間,也絕不會向對方透露自己的隱私,更不會刻意的打探對方。
洛倫能做的,就是蹲守在維薩裏·蘭德附近,等待小個子巫師找上門。如果她能自己決絕問題,那自己就絕不出手——即便是這個胖子被殺了,他也有的是辦法替艾茵隱瞞過去。
在他的“注意事項”當中,艾茵·蘭德的優先度要遠遠高於魯文·弗利德,而這個叫維薩裏·蘭德的胖子更是無足輕重,如果不是因為艾茵自己看都不會多看他一眼。
小個子巫師哭泣著,不成調的顫音當中透著悲愴的意味。肩膀逐漸停止了顫抖,湛藍的雙瞳蒙塵,完全沒有了往日的風采。
“好點了嗎?”洛倫試探著問了一句,懷中的少女並沒有回答他。張了張嘴的黑發巫師還是選擇了保持沉默,免得又說錯什麼話。
“你剛剛就一直都在門外麵,對不對?”
小個子巫師帶著哭腔質問著。洛倫楞了一下,臉上擠出一絲苦笑:“這都被你發現了?抱歉,我本來答應過……”
“謝謝你。”聲音很細微,但洛倫還是聽見了。平複下心情的艾茵雙手緊緊抓著洛倫的袍子,小腦袋倚靠在他的肩膀上:“……真的謝謝你。”
“舉手之勞。”
猶豫了片刻,看著已經恢複正常的艾茵·蘭德,歎了口氣的洛倫還是決定告訴她:“我知道現在說這個很不合適,但是今晚過後,蘭德家族恐怕……”
“會被伯爵抓起來嗎?”實在是過於平靜的小個子巫師,臉上連一丁點兒表情都沒有,輕輕搖了搖頭:“沒關係的,你盡管做你該做的事情吧。”
“我想要的隻是帶著母親給我的姓氏,憑借自己一個人活下去罷了——至於這個從頭到腳都在流膿,靠著搜刮別人財富興盛的‘家族’,如果真的要沒落的話,那就讓他們沒落下去好了。”
不是對維薩裏·蘭德這個貪婪而且滿腦腸肥的族長,還是對從未給予過她任何恩惠的家族,小個子巫師都沒有半點感情,有的也隻是對他們曾經傷害過自己和母親的憤怒而已。
現在再去看地上的維薩裏·蘭德,艾茵甚至無法從心底感覺到一絲絲的恨意。
這簡直太奇怪了,就是因為他,母親才走上了絕路不是嗎?而自己也被對方賣給了維姆帕爾學院,甚至就連自己被賣掉的時候,還曾經傻乎乎的以為對方真的是在為自己著想的。
這個貪婪的毒蛇,為了土地,為了錢可以拋棄家人,甚至把他們當成財物一樣轉手賣給陌生人,滿腦腸肥卻又膽小的像是一隻老鼠。
但是現在小個子巫師眼中,他也僅僅是一隻老鼠罷了,甚至都不值得自己升起恨意。
對啊,現在的自己再也不是當年了,自己已經是一名煉金術師,自己有維姆帕爾學院,有道爾頓導師,有艾薩克·格蘭瑟姆這個自命不凡的家夥,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