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瀾壯闊的寶石河,貫穿了埃博登和西薩克蘭兩大地區,也是東西薩克蘭的分界線,重要的貿易交通樞紐。
換句話說,當抵達這裏的時候就已經基本離開帝都戈洛汶的範圍。
沿寶石河南下,從艾勒芒公國的境內取道,進入拜恩公國前往赤血堡——這是洛倫在和夏洛特告別的時候,兩個人商量好的“最佳路線”。
走東薩克蘭的平原大道或許更加輕鬆,不用走艾勒芒的山麓,但那裏是康諾德皇儲的領地,說不準這位皇儲大人會不會幹什麼;
再者,洛倫的“護衛”路斯恩是維爾茨家族的私生子,艾勒芒公爵尤利·維爾茨是他的哥哥,他手裏還有公爵的佩劍;有“自己人”在,肯定更有安全感。
天色已經入夜,綠樹如茵的岸邊,隻能看到平靜的河麵上漁火星羅棋布,還有河岸用來照明引路的燈塔;深沉的夜,路上隻有穹頂的繁星依舊璀璨耀眼。
十幾名全副武裝的拜恩騎士們舉著手中的火把,猶如一道銅牆鐵壁般,為身後精致的四輪馬車開路。
坐在車廂裏的女伯爵挑開窗簾,眺望著早已遠離,隻能看到一片繁華夜景的王城之女王,輕聲低歎。
按照雙方的約定,如果洛倫能及時逃脫追殺,就在寶石河的岸邊碰頭;一行人足足等了他兩個鍾頭,天色入夜也沒有見到人影。
也就是說那個黑發巫師,到現在都還沒有離開戈洛汶。
劍眉緊蹙,夏洛特的表情十分微妙。
他為何會被追殺,有是誰要殺他?他這麼做是為了什麼,又究竟是出於什麼理由,不願意…答應聯姻?
所有的問題,洛倫·都靈沒有給過她任何一個準確的答案。
越是了解,夏洛特就感覺這個黑發巫師的身上的秘密越多;不論怎麼去看,仿佛都不能看到這個人真正的一麵。
隻有在禦前審判的審判庭上…當回想起來的時候,夏洛特有種莫名的觸動;仿佛洛倫·都靈所說的並不是那位呂薩克·科沃大師,而是他自己。
為什麼自己會這麼想了解他,了解一個打著都靈家族名號招搖過市的家夥?
女伯爵搖搖頭,將窗簾放下,緊蹙的眉頭依舊沒有鬆懈……戈洛汶的一場豪賭,自己的確是得到了布蘭登·德薩利昂的支持,但卻並沒有得到聯姻;
僅僅憑借這些或許可以讓自己的封臣們稍稍提升士氣,但卻不足以震懾聯合拜恩的其他伯爵…想讓這些同樣聲望崇高,根基雄厚的騎士領主們聽從自己的意誌……
僅有都靈家族的聲望和一位皇室第二繼承人的支持還不夠,遠遠不夠!
晃動的車廂卻不能晃動夏洛特·都靈的視線,目光平視的女伯爵眼神中的肅穆猶如實質般四溢而出,纖纖柔夷攥緊成拳,青筋暴露。
如果…如果自己不是女人就好了;
如果自己不是女人…何須忍受這種屈辱……
雙目側移,坐在車廂另一端的小個子巫師還在挑著窗簾,呆呆的眺望著車窗外的夜景,寶石般湛藍的眸子分明已經是出神了。
“咳。”
夏洛特側目,輕咳一聲;小個子巫師卻沒有任何反應,完全沒有聽見。
“蘭德先生?”
依然沒有反應…主要原因是從來沒有人這麼稱呼過艾茵。
麵對這麼一個“毫無自覺”的巫師,夏洛特依舊不氣不惱,典雅依然;挺起胸脯微微吸氣,聲音抬高了幾分:
“艾因·蘭德閣下?”
“唉?”
這次小個子巫師聽見了,回過頭就發現女伯爵正在一動不動的盯著自己。
“呃…啊啊啊啊!抱歉抱歉…實在是太不好意思了!”
慌了神的艾茵手忙腳亂的,一陣折騰才在車廂裏重新坐好,戰戰兢兢的艾茵實在有些坐立不安。
從魯文·弗利德到布蘭登·德薩利昂,她也算接觸過不少貴族了;但一位女伯爵…真的是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