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絕不是洛倫·都靈的計劃。”
在認真看完康諾德遞到自己手中的信箋後,掌璽大臣梅特涅·利奧波德十分確信道。
話音落下,禦前內閣大廳內的康諾德和菲特洛那同時露出了驚異的神情。
麵色淡然的梅特涅則放下信箋,眉須潔白的老人束手而立一動不動,從容不迫的完全不像是快八十歲的老人。
空曠的內閣大廳內,螢石吊燈下隻有三個人孤零零的影子。
與艾克哈特二世不同,康諾德從不刻意對自己的臣子掩飾自己的想法;在做事上也從不像逝去的父親那樣“推波助瀾”,而是強硬到極點,一旦下定決心就不會更改。
但也正因如此,僅僅執政半年不到的康諾德,就已經對熱衷虛與委蛇的議會有了強烈的不滿;那種和軍營中令出必行完全相反的感受,讓他無時無刻不沉浸在怒火之中。
即便是艾克哈特皇帝留下的“曆代最小內閣”,康諾德真正信任的也隻有掌璽大臣梅特涅·利奧波德和軍務大臣瑟維林·德薩利昂兩個人;
後者是皇室旁係,是比他更有經驗的軍團指揮官;前者長年從政,沒有梅特涅在,康諾德一個人根本不可能掌控帝國內閣乃至議會。
因此在菲特洛奈將守夜人從拜恩帶回的情報送來時,康諾德也隻傳喚了這位禦前內閣之首。
“為什麼?”
瞥了眼麵色微沉的康諾德,菲特洛奈還是率先提出了這個問題。
“因為我們所了解的拜恩公爵,是不可能做出這種‘政治妥協’一樣的舉動來的,長公主殿下。”
梅特涅表情淡然,語氣則十分的確信:“若您曾深入了解過這個人,就會明白他有多傲慢;他謹慎的將自己的想法隱藏起來,卻無法掩飾那種絕對無法真正低頭臣服的傲慢。”
“因此,洛倫·都靈可以和您,天穹宮乃至任何人進行利益交換,必要時做出些無關緊要的讓步,甚至顧全大局犧牲自己的一部分利益,但是……”
“雙方的交涉,必須是平等的!”
說到此處,掌璽大臣的眼神變得銳利了許多。
低哼一聲,望著天花板的康諾德,表情肅然;而剛剛還在困惑的菲特洛奈,則在沉默片刻後點了點頭。
因為的確是這樣。
不要說他現在已經是帝國首屈一指的大公,即便在他還是埃博登一個普通巫師的時候,這家夥都敢和守夜人,布蘭登乃至巫師塔幾方談判。
“所以我敢肯定,這絕不是洛倫·都靈能夠想出來的計劃——至少,絕不是他的真實想法。”梅特涅默默道:
“如此圓滑,並且十分傳統的手段,更像是一位真正的貴族——不卑不亢,在謙卑退讓的同時十分誠懇的提出了聯合的建議,並且向陛下還有天穹宮示好。”
“這封信,與其說是拜恩公爵,倒更像是是拜恩…或者說都靈家族的想法。”
“都靈家族?”若有所思的長公主眨眨眼:“夏洛特?”
“按照那位赤血堡女伯爵一貫的強勢和手腕來看,有這個可能。”
掌璽大臣微微頷首,肯定了她的想法。
兩個人默默的將目光同時轉向康諾德,等待著這位皇帝陛下對自己臣子的答複。
隻見他稍稍收起下巴,肅然表情依舊是那樣的冷漠。
“不卑不亢,謙卑、誠懇、示好。”康諾德一聲冷笑:“一個帝國的臣子,半強硬的將一位皇室旁係帶到自己的領地,然後再用這種方式宣布她的婚姻,而且還是與一名巫師……”
“梅特涅大人,您就是用這些詞彙來形容他這種近乎強盜般的行為嗎?你要讓教會的人怎麼看我,你將皇室尊嚴置於何地?!”
麵對康諾德灼灼目光,梅特涅倒是沒有太多的反應,甚至鬆了口氣。
主動將問題提出來,就證明他是很想解決這個問題的——會反對這件事的人想都不用想,肯定是德薩利昂皇室和教會,他們的措辭隻會比康諾德所說的更強硬,反應更激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