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令吧。”
當兩道求援的命令傳到大軍後方時,長公主菲特洛奈異常冷靜的看著洛倫:
“拋棄右翼灘塗的艾勒芒軍團,全力支援左翼的拜恩軍團一口氣攻下帝國大道,這場戰鬥就結束了。”
黑發巫師微微蹙眉,有些詫異的瞥了眼菲特洛奈——雖然隻是一下子,但還是被她發現了。
“怎麼,覺得我太冷酷無情了?”
“不,隻是有些意外。”洛倫搖搖頭,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這種事:“艾勒芒的維爾茨家族數百年來都對德薩利昂忠心耿耿,相較之下我們拜恩人…嗯,我不是說我們不忠誠,但我原本以為……”
“你原本以為我會不顧一切,命令你救援艾勒芒大公是嗎?”菲特洛奈的口吻還是一如既往的銳利,或者說……
特別衝。
“這是戰場,我們在打一場很有可能決定帝國命運的戰爭,任何多餘的情感都是不必要的——隻要能贏,死再多的人也無所謂;反過來說如果輸了,救再多的人也是毫無價值,因為他們注定會死在敵人的屠刀之下。”
“憐憫和仁慈,暴虐和殘忍,都是勝利時方能享受的奢侈品;冷靜和理智,才是賴以為生的必需品。”菲特洛奈淡淡道:“從我們很小的時候,便被灌輸了這種教育——我,康諾德,布蘭登,每一個德薩利昂,莫不如此。”
聽起來和巫師教育很相似啊…忍不住翹了翹嘴角的黑發巫師,目光自始至終都死死盯著激戰中的高地。
即便隔著重重迷霧,依舊能聽到火海般的高地戰場震天的廝殺聲;利刃長槍與戰戟不斷的碰撞,揮舞著鋒利長刀的精靈武士們一次又一次組成楔形陣,不斷的嚐試突入。
麵對居高臨下的精靈武士們,帝國士兵除了死死頂住盾牆,瘋狂刺出戰戟之外,根本沒有任何反製的措施;而在鋒利的亞速爾長刀麵前,就連堅固的盾牌也變得脆弱無比。
夾雜著慘叫的血肉撕裂聲中,堅固的盾牆一次又一次的被撕開破口,犬牙交錯的戰線上已經倒下樂成排成排的屍骨。
盡管頂著低地劣勢,又幾乎暴露在精靈弓箭手射程覆蓋之內的弓弩手們,還是不斷的從兩翼與盾牆之間的縫隙穿梭射擊,為盾牆提供極其有限的遠程掩護。
雙方的輕步兵近乎不間斷的射擊,呼嘯的箭矢猶如一片片烏雲鐵幕般籠罩著早已是濃煙滾滾的戰場,讓原本就被霧海遮蔽的高地變得更加黯淡無光。
到了這一步就連菲特洛奈都能看出來,即便帝國的軍隊真的能攻上高地,付出的代價也一定是超乎想象的慘重。
事實上,當精靈武士們沒有直接衝下山坡而是堅守高地的時候,原定計劃就已經失敗一半了。
那個精靈小王子沒有趁著大霧立刻發動突襲的打算,甚至剛好相反——自己麵對的不是即將準備離開,而是嚴陣以待的十萬亞速爾精靈大軍!
真是沒想到,他居然比自己還有耐心,放著濃霧天氣這樣的大好機會沒有選擇進攻,而是等待。
如果是這樣,自己就必須改變計劃了。
“你在猶豫?”
見黑發巫師沉默,菲特洛奈便試探著問道。
“有點兒。”
“這可不像你。”菲特洛奈淡淡道:“狂妄、無恥、大膽並且毫無下限…才是我記憶中的洛倫·都靈。”
“……多謝誇獎。”
黑發巫師翻了個白眼。
“不客氣,所以能告訴我你猶豫的原因嗎?”菲特洛奈繼續問道。
洛倫聳聳肩,這種事情沒什麼好隱瞞的;而聽完的長公主殿下,表情也看不出任何的意外或者驚慌失措。
或者說,她就不知道什麼是驚慌失措。
“有對策嗎?”
“有。”
“需要我幫忙嗎?”
這句話說的很巧妙——菲特洛奈並沒有正麵詢問洛倫的計劃,轉而提出了幫助;這就避免了洛倫最尷尬的一件事,那就是他不用考慮如何以一個公爵的身份,該怎麼向帝國的長公主“下令”了。
“我們現在最重要的任務,是爭取時間。”既然對方如此貼心,洛倫也就不客氣了:“高地戰場是整場戰鬥關鍵中的關鍵,能否堅持足夠足夠久並且死死咬住高地上的亞速爾精靈,就決定了戰鬥的主動權是否在我們這一邊。”